小心翼翼地撿起每一個酒瓶,擦干凈每一處污漬,將變質的食物倒掉,把臟衣服分類放進洗衣機。
我用濕抹布一點點擦拭家具上的灰塵,仿佛這樣也能擦去一點點籠罩在這里的絕望。
我將那件警服外套輕輕拿起,撫平褶皺,鄭重地掛進衣柜。
整個過程,我做得異常專注,仿佛這是一種儀式,一種對抗虛無和悲傷的微弱抗爭。
時間在寂靜的勞作中緩慢流淌。
窗外,香港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將繁華和喧囂投射進來,與屋內的冷清孤寂形成殘酷的對比。
我煮了可頤姐姐留下的速食面,卻食不知味。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舅舅沒有回來。
電話也從未響起。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在漫長的等待和寂靜中一點點黯淡下去。
每當夜深人靜,我蜷縮在勉強收拾干凈的沙發上,聽著窗外遙遠傳來的車流聲,恐懼和孤獨便如潮水般涌來。
我緊緊握著口袋里的懷表,第三顆星星的光芒在黑暗中固執地閃爍著。
它像是在催促我,又像是在提醒我——我來到這里,不僅僅是為了等待一個不知歸期的舅舅。
那個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少年,他現在在哪里?
他在做什么?
他是否……又策劃著新的毀滅?
巨大的無力感再次襲來。
我改變不了過去,甚至無法觸及現在的他。
我連舅舅都等不到,又能為那個深陷黑暗的少年做些什么?
眼淚無聲地浸濕了沙發套。
我為自己渺茫的使命哭泣,為無法挽回的生命哭泣,也為那個被困在各自地獄里的、我關心著的所有人哭泣。
但在淚水之下,一種不甘心的火焰又在微弱地燃燒。
我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
我必須做點什么。
哪怕只是走出這間公寓,去他可能出沒的地方遠遠看一眼……
哪怕只是……再次啟動懷表,回到過去,嘗試在那片絕望的廢墟中,再為他留下一點點的、或許根本無用的微光。
夜色深沉。
我擦干眼淚,從沙發上坐起,目光落在窗外那片璀璨卻冰冷的光海之上。
香港,我來了。
可我要尋找的人,你們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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