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禾的調查陷入了僵局。
    她坐在辦公室里,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名叫“黑牛”的男人的資料。照片上的男人身材魁梧,一臉絡腮胡,眼神兇悍,正是監控視頻里那個往茶葉罐里動手腳的家伙。
    “黑牛,本名牛振海,三十六歲,無固定職業,有多次尋釁滋事、敲詐勒索的前科。”薛亦禾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將資料往方濤面前推了推,“典型的職業混混,社會關系復雜,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我查了他最近半年的活動記錄,幾乎沒有固定的落腳點,手機號也換了七八個,現在這個已經停機了。”
    方濤看著資料,沉默不語。
    “我花錢找了幾個道上的線人,他們都說黑牛最近接了個‘大活’,拿了一大筆錢,已經離開燕京出去避風頭了。”薛亦禾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和不甘,“線索到他這里,就斷了。”
    一個職業混混,拿錢辦事,事后跑路。這是最常見的套路,也是最難追查的。幕后黑手顯然很清楚這一點,才會選擇這樣一個人來執行計劃。
    “有沒有可能從資金流向上查?”方濤終于開口,打破了辦公室的沉寂。
    薛亦禾苦笑了一下,指了指桌上另一堆厚厚的文件:“我早就想到了。這是集團最近三個月所有的賬目往來,包括各個子公司的、各個部門的。我讓財務部連夜整理出來的。”
    她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賬冊,隨意翻了幾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數字和條目。
    “方氏集團體量太大了,每天的資金流動都是天文數字。想從這浩如煙海的數據里,找出一筆可能被偽裝成正常開銷的、數目不詳的款項,無異于大海撈針。”薛-亦禾嘆了口氣,“就算我把財務部的所有人都發動起來,不眠不休地查,沒個十天半個月也理不出頭緒。更何況,對方既然敢這么做,賬目上肯定也做了手腳,我們未必能查出問題。”
    時間。
    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對方既然已經動手一次,就必然會有第二次。在下一次危機到來之前,如果還不能把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揪出來,后果不堪設想。
    方濤站起身,在辦公室里踱了幾步。
    薛亦禾說得對,常規的調查手段似乎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黑牛這條線斷了,資金流向又是一片迷霧。
    對方就像一個高明的棋手,每一步都算得很準,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破綻。
    方濤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了被他帶回來的那個茶葉罐上。
    那是一個精致的錫制茶葉罐,里面裝著的上等茗茶,是他平日里最喜歡喝的品種。然而現在,這罐茶葉卻成了懸在他和赤練裳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斷腸草。
    一種毒性猛烈、無色無味的劇毒。若不是他憑借精湛的醫術和對藥性遠超常人的敏銳感知,在喝下茶水的一瞬間察覺到了那極其微弱的異常,恐怕現在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我再看看這個。”方濤拿起那個茶葉罐,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薛亦禾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她知道方濤的本事,但他畢竟不是神仙。面對這樣滴水不漏的布局,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薛亦禾重新坐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繼續在如山的賬目中尋找著那幾乎不存在的蛛絲馬跡。
    而另一邊,方濤回到辦公室后-->>,關上了門。
    他沒有開燈,只是拉開了窗簾,讓午后的陽光灑進來。
    他將茶葉罐里的茶葉全部倒在一張潔白的a4紙上,墨綠色的茶葉鋪了滿滿一桌。
    他沒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閉上了眼睛。
    體內的靈力緩緩運轉,一絲絲看不見的氣流從他的指尖溢出,輕柔地拂過那些茶葉。
    這是他醫道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后,自然而然產生的一種能力——對世間萬物的感知力。尤其對于藥材、毒物,這種感知會被放大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