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數道模糊的幻影,從管口爆射而出,撕裂空氣,直取譚勇。
    “嗖!嗖!嗖!”
    速度之快,駭人聽聞。
    譚勇還未說出什么,只來得及一揮鐵尺,才勉勉強強碰到其中一道幻影,將其打偏寸許,卻根本無力攔截全部。
    “噗!”
    “噗!”
    “噗!”
    剩下的幻影,盡數沒入他的胸膛、肩胛。
    最后一道,釘入譚勇的眉心。
    此刻,他的臉上,仍維持著一臉驚怒的神態。
    譚勇本想要張開口,喊出朱寧二字。
    但是無影針毒素擴散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幾乎是瞬息之間,他的整個面部徹底麻木。
    譚勇的心里,開始恐慌起來。
    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動彈分毫,無法開口出聲。
    漸漸地,聽不到任何聲響。
    甚至,眼前的景象開始一片模糊,天旋地轉。
    譚勇只覺得自己的意識一陣陣刺痛,腦海中的記憶碎片以難以形容的速度紛至沓來,幾乎要將他吞沒。
    一瞬間,無數畫面以驚人的速度接連閃現,仿佛重新經歷了從出生到此刻的全部人生:
    那個從小失去父母,在街角巷尾被頑童追打著、罵作野種的瘦弱男孩,總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卻始終咬著牙,倔強地昂著頭,不肯向任何人低頭。
    直到有一天,一個穿著干凈長衫、留著八字眉的和藹中年男子走到面前,俯身向他伸出手:
    “小家伙,骨頭挺硬,總是挨打,可想過學些本事,不再受人欺負?”
    那一刻,是他灰暗人生里,第一次真正被一束光照亮。
    此后,武院演武場上,他拼命練功,不斷變強,他要讓所有人都再不敢輕視他,用一身硬甲,將曾經的自卑深深壓入心底。
    只是后來,他變了。
    力量帶給他的不是從容,而是日漸膨脹的傲慢。
    他變得越來越倨傲,越來越清高,眼中再也容不下那些弱者。
    渴望更多的力量,更大的權勢。
    他,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直到,最終離開武院。
    離開,一手將他培養起來的人。
    在一片蒼茫的意識盡頭,那個滿身塵土與傷痕、卻眼神清澈堅韌的小譚勇,仿佛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無聲地凝望著他。
    譚勇渾身一顫,如同被一道電光擊中。
    “我的路,走錯了嗎?”
    毒針毒性擴散,以譚勇的眉心為,大片青黑之色迅速蔓延。
    他的意識最終逐漸消散,整個人陷入黑暗。
    雙膝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先是跪倒在地,隨后身體歪向一旁,在呢喃中逐漸失去了氣息。
    江青河余光瞥見倒地的譚勇,眼中一片震驚之色。
    他已經能夠確定,眼前這個黑衣人,絕對與上次伏殺他的兇悍女人,來自同一個勢力。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人竟連即將升任臨安縣縣尉的譚勇,都毫不猶豫地直接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