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城禹沉默了好一會兒。
曲簡杭說:“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你是要把我氣死嗎?”嚴城禹說:“你明明知道我之前說的是氣話,當時沒過腦子……”
“沒過腦子,才說明是你的心里話。大概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就是炮友的身份。”
嚴城禹都要氣笑了:“你說這話不違心嗎?我對你怎么樣,我把你當什么,你不知道?”
“你要這么說,那就沒意思了。”曲簡杭說:“我們都這個歲數了,好聚好散不行嗎?”
“就是因為我們都這個歲數了,找到一個合適的人不容易……”
“說起來,我們也只是合適對吧?”
“曲簡杭!”嚴城禹氣得扯了扯襯衣領子:“非要我說愛這個字?我多愛你你不知道?你明知道我不愛說這些,你是非逼著我不要這張臉了是不是?”
曲簡杭噗嗤就笑了。
嚴城禹一口氣真是上不來下不去。
又可氣又可笑。
不過聽見她笑,嚴城禹又覺得,或許之前,她都在開玩笑。
“都是我的錯,好不好?”嚴城禹說:“杭杭,等你回來,我好好陪你。”
“嚴城禹,咱倆不能分開嗎?”
“為什么?你是……玩膩了嗎?”
“你不讓我質疑你的感情,但你說我是在玩。”
“你不是玩,怎么可以那么輕易說分手?”
“好了,不吵了。”曲簡杭說:“我有點累了,就這樣吧。”
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她起身,去把書房的門鎖了,坐回去,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一張化驗單。
在別人眼里,她一直都是特立獨行的。
那么多極限運動,她還敢去做。
或者說,在和林西音相認之前,曲簡杭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害怕的東西。
可是……上次感冒,她去做了個檢查,然后醫生跟她說,她肺上有個陰影。
那一瞬間,曲簡杭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懼。
她才剛剛認回女兒,外孫才那么小。
父母都還健在,總不能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還有嚴城禹……
曲簡杭真的從來沒有那么懦弱過。
那幾天,她把所有后事都想好了。
醫院讓她再去做個更加詳盡的檢查,她也沒去。
好像逃避這一切,生病的事,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醫生說了,陰影肯定不是好事,但要進一步檢查才能確診。
這對曲簡杭來說,就已經是確診了。
她把化驗單重新放進抽屜里,下意識摸了摸臉。
臉上已經淚流滿面。
早知道,她當初就不答應嚴城禹。
現在,嚴城禹就不會那么傷心。
分手的事,也是她之前就想好的。
現在分手,總好過以后嚴城禹一天天看著她生命流失。
而且,曲簡杭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在他的印象里。
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因為治療而掉光的頭發,憔悴的五官。
可她現在,她的心也好痛。
她趴在書桌上,無聲哭泣。
林西音從曲簡杭書房出來,想了想,還是給嚴城禹打了電話。
這次,嚴城禹接了。
“嚴叔叔,”林西音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我,我……”
嚴城禹先開口了:“你媽是不是跟你說,我們分開了?”
“是,”林西音忍不住問:“嚴叔叔,你們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吵架?”
“沒有吵架。”嚴城禹也沒法跟她解釋;“不算吵架,我也不知道你媽怎么了。”
“你們以前有過這樣的事情嗎?”
“沒有。”嚴城禹說:“我追了她好幾年,真正在一起,也不過一年多。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也沒有紅過臉。”
越是這樣,林西音才越覺得奇怪。
如果曲簡杭壓根沒想過和嚴城禹長久,那她根本不會讓她和嚴城禹見面的吧?
她都讓女兒和嚴城禹見面了,怎么突然又要分手?
“嚴叔叔,您有沒有發現我媽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林西音說:“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嚴城禹想了想,說:“奇怪的地方?她那天……突然來了我工作的地方,然后跟我回家,第二天早上,我們說了幾句,她就生氣,走了。”
當時嚴城禹還受寵若驚。
因為曲簡杭從來沒有去找過他。
“她以前沒去過嗎?”
“從來沒有。”
可這一點,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奇怪的。
林西音說:“嚴叔叔,那我再問問我媽吧,您也……找機會哄哄她。”
嚴城禹卻說:“你別拿這件事煩她了。等你們回國,大不了,我再重新追求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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