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領子改得妙。”

劉小英越看越喜歡，聲音里滿是贊許。

“不勒脖子，看著還大方。美玲脖子修長，這么一露，更顯氣質。”

她又指著鳳凰繡樣，點頭道。

“鳳凰好，專一、吉祥，又是女子的象征。金線盤繡得找齊師傅，她的手最巧，針腳細密，準能繡出靈性來，不會死板。”

媽一夸，蘇曉玥心里踏實多了。

她又抽出第二張圖，輕輕鋪開。

“媽，您再看看這身敬酒服。”

這是一件經過精心改良的旗袍。

整體色調依舊沿用了熱烈飽滿的大紅色。

但在材質上卻選用的是一種特制的棉絨混紡布料。

版型的設計更是徹底打破了傳統旗袍那種嚴謹拘束的風格。

下擺部分被設計成小a字形狀。

腰線的位置也經過精準調整。

微微上提，正好卡在腰部最細的那一圈。

最令人心動的，還得數上半身的設計。

其中一側的肩部完全裸露出來，展現出一截白皙的肩頭。

領口采用斜襟裁剪。

線條從鎖骨下方斜斜地滑向另一側肩背。

袖口處則別出心裁地卷成一朵柔棉花。

從領口開始，一條金線蜿蜒而下，繡出鳳凰尾羽的紋樣。

“天吶，這裙子太新潮了！”

劉小英的目光牢牢地黏在那件旗袍上。

“我活了這么大歲數，頭一回見這樣的設計！這紅得呀，又喜慶又不扎眼。”

她又嘖了一聲才繼續說道。

“曉玥啊，你怎么總能整出這么好看的玩意兒來？真是叫人越看越喜歡！”

蘇曉玥親熱地勾住媽媽的手臂。

“光是畫得好看可沒用，那畢竟是紙上的東西。真正的功夫還得看手藝，非得您這老手藝人親自動手才行。您心里有譜，手上有勁，眼睛還毒，哪一針該密、哪一線該收，全在您心里頭擱著呢。”

“就比如嫁衣上的那只鳳凰，那么大的圖案，線條又繁復，要是沒您親自盯著，我真不敢讓齊師傅她們隨便碰。還有敬酒服那些盤扣，一個不對稱就難看，這些，都得您親自定。”

劉小英被女兒這么一夸，笑得合不攏嘴。

“成！媽打下手！咱娘倆這些年也沒正經合作過，這回可算是搭上伙了。你畫圖設計，我來做工把關，手藝配審美，那還不穩了？保準讓美玲從頭到腳都透著講究，成為全村最亮眼的新娘子！”

說干就干，母女倆立馬忙活起來。

蘇曉玥蹲在桌前，一筆一劃地修改設計圖。

劉小英則翻出一匹壓箱底的軟煙羅。

那是她年輕時托人從蘇市帶回的，一直舍不得用。

她摩挲著布面，滿意地點頭。

“這料子做內襯最合適，既透氣，又襯得起外層的紅緞，顯檔次。”

接下來幾天，蘇曉玥一下班就往老屋跑。

屋里滿地都是裁好的布片。

她拿畫粉仔細比劃，用尺子一寸寸計算。

劉小英坐在小竹凳上，手握紙樣，一針一線地打樣。

時不時抬頭跟女兒嘀咕幾句。

“美玲肩膀窄，這得收一收，斜度調一調，不然鳳凰繡上去，身子壓著布，展不開，顯得沒精神。”

“腰這兒，稍微松個半寸，腰線要顯出來，可也不能勒得喘不過氣，敬酒一圈下來，還得舒坦。”

“敬酒服的扣子，我建議用如意結，你看那花樣，線條流暢，寓意也好，簡單順眼，不土氣，也不鬧騰，剛剛好。”

紙樣一敲定，刺繡正式開工。

蘇曉玥用紅木繃子繃緊緞面，固定在繡架上。

蘇曉玥則專心對付敬酒服。

日子悄悄從針眼兒里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