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玥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已經信了七八分。
她知道小楊不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
“我知道。”
蘇曉玥語氣放柔了些,走過去拉過一把木凳坐下。
“但這個謠已經傳開了,影響太大。不止工人在議論,連招工都被迫停了。我必須弄清楚。這話說出來之前,有沒有誰先跟你說過?你有沒有聽別人提起過類似的話?”
小楊咬著嘴唇,眼神閃爍不定。
“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什么,新員工的工資高,老員工就得被砍?”
蘇曉玥輕聲問。
“還提了入股?”
小楊猛地抬頭,眼里全是驚愕與慌亂。
“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猜的。”
蘇曉玥拿起桌邊的水壺,動作從容地給她倒了杯溫水。
“是不是說,讓大家別信入股?說那是公司掏我們口袋的手段?”
“我不說是誰,你也不用告訴我你聽誰說的。”
她語氣平靜。
“我就想知道,她到底說了什么。”
小楊沉默了幾秒,終于低聲開口。
“前天晚上,熄燈之后,她說廠里招二十人,資金根本不夠,遲早得壓工資,尤其是老員工的。她說……我們這些新人最慘,干著最累的活,還沒轉正,隨時可能被清退。還說入股就是變相收錢,打著分紅的幌子,實際上就是坑人的。”
蘇曉玥心頭一沉。
這話要是傳開了,后果不堪設想。
新招的人一聽這風聲,誰還敢來?
老員工呢?
辛辛苦苦干了好幾年,一聽自己要被降薪,心里能安穩嗎?
廠子一旦人心浮動,效率下滑,訂單延誤,整個運轉鏈條都會出問題。
而且這事兒,比單純傳“工資低”還嚴重。
它直接動搖的是廠子里最根本的信譽。
能想到從這個角度下手,還能精準找到像小楊這樣性格軟的人下手……
蘇曉玥心里早有數了。
“小楊,你信我不?”
蘇曉玥盯著她的眼睛,目光如炬。
“我拿我的人品擔保,你們這些老員工的工資,一分都不會少,這是承諾,也是底線。入股的事,全看自愿,沒人逼你投錢,更沒人會因為你沒入股就給你穿小鞋。”
小楊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才鼓起勇氣問。
“那……為什么新來的才二百塊?這太低了,比外面都少……是不是真的在壓榨新人?”
“新人剛來,得先學手藝,頭幾個月效率低,出的成品少,這是實情。”
蘇曉玥語氣不急不躁。
“廠里給他們二百塊,是保底生活費,管吃管住,讓他們安心學技術。三個月后,考核過了,能獨立操作,效率達標,工資立馬調到和大家一樣,該拿多少拿多少。”
小楊緊繃的肩膀微微松下來,眼里的疑慮也淡了些。
蘇曉玥順勢追了一句。
“淑娟還跟你說了啥?還有沒有提別的?”
“她……”
小楊剛開口,忽然意識到什么,猛地頓住。
“不是不是,我沒說她!我沒提名字,你可別亂猜!”
蘇曉玥輕輕把手搭在她微微發抖的手背上。
“小楊,你知道咱們廠最看重啥嗎?是姐妹之間的心照不宣,是彼此信任。要是有人在背后捅刀子,說盡挑撥的話,干盡挖墻角的勾當,傷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咱們整個飛裳廠的根基。是我們這些人,一起拼出來的家。”
小楊眼圈一紅,終于憋不住了。
“淑娟姐說,您想用新人換掉我們這些老人……這話傳得挺兇的。她還勸大家聯合起來,去廠辦討個說法,鬧點動靜出來。”
“可我認識您這么久了,心里一直信您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所以我就想著,不能聽一面之詞就亂來,我也沒敢跟別人瞎傳,生怕越說越離譜。”
難怪最近車間里氣氛怪怪的。
工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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