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那天,我看見你媽縫盤扣的針法,那一針一線的走法,那種細膩獨特的纏繞手法……那是她獨創的,是吳曉瓊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印記。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會。”
就在那一刻,蘇曉玥忽然全都懂了。
她明白了為什么林宴龍多年來一直暗中偏幫飛裳。
哪怕在最困難的時期也從未放棄。
原來,那不是投資,不是慈善,而是一場跨越半個世紀的守望。
“這封信,”
老人顫巍巍地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信封。
“等我走了……再拆。別早看,也別晚看,就在我走后,打開它。”
信封確實沒有重量。
可蘇曉玥接過時,卻覺得它沉得壓手。
“還有件事。”
老人忽然抓住她手。
“美瑤……她不知道,她是曉瓊的女兒。”
蘇曉玥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
照片里那個扎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女孩……
真的是林美瑤?
“曉瓊跳江前,把孩子托給教會。”
老人緩緩松開手。
“那天夜里下著雨,她渾身濕透地沖進教堂,只抱著個襁褓,說孩子姓林,母親叫吳曉瓊,求神父替她藏好。”
他聲音越來越輕。
“我后來輾轉找著了,就把她接回身邊。對外,只說是我的侄女,沒人再追問。”
一個月后,林宴龍在港市安格醫院,安靜地走了。
“曉玥姐。”
林美瑤把一個舊包袱輕輕放在茶幾上。
蘇曉玥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林美瑤一點點解開繩結。
包袱里,是一本發黃的素描本。
封面燙金的字早已褪色。
可“華南紡織學院”六個字,依舊清晰如初。
她翻到第一頁,心跳漏了一拍。
紙頁上用鉛筆勾勒出一件旗袍的輪廓。
線條流暢,一筆一畫皆透著匠心。
最讓她心頭震顫的,是領口那一對對稱的鳳凰紋。
展翅欲飛,羽翼繁復卻不凌亂。
那紋樣,和她母親秘典里的圖樣,一模一樣。
林美瑤沒注意她的臉色,自顧自翻著后面的頁數。
素描本里全是設計稿。
中式盤扣與西式收腰的結合,蘇繡花鳥與幾何剪裁的碰撞。
每一張都署著一個小小的名字。
吳曉瓊。
“你看花紋。”
她指著其中一頁,指尖停在一朵梅花上。
“既有蘇繡的細致,講究針腳密實、絲線潤澤,又有西式的線條,腰線收得特別自然,像是人本身的延伸。”
她抬起頭,眼中帶著求知的光。
“叔叔總說,他有個朋友,叫吳曉瓊,是學校里最厲害的設計師。畫畫、打版、縫紉,樣樣都精通,可惜……英年早逝。”
照片里的吳曉瓊、臨終的叮囑,和這本設計稿,全串起來了。
蘇曉玥抬頭看林美瑤專注的臉。
“美瑤。”
她嗓音發澀。
腦海里浮現出秘典里的字句。
“紋傳三代,血脈未斷,子嗣若現,秘法可續。”
她心里明白,該來的,終究來了。
“我想把這些圖案重新做出來。”
林美瑤猛地抬起頭,眼里閃著光。
“不是為了賣錢,就想當個學術研究,把那些快要失傳的針法、紋樣、結構都復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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