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能踩平車,還會鎖邊、包扣眼,手快又準!”
“都別推了!誰也別搶!”
小衛緊緊攥著登記名單的本子。
“一個個來!排隊登記!按順序進!亂了誰都別想報上名!”
面試安排在廠區二樓的樣品間。
蘇曉玥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目光冷靜地打量每一位前來應聘的女工。
忽然,她的視線停在一個個子高挑的姑娘身上。
那姑娘安靜地站在角落,手里舉著一塊淺藍色的細棉布。
布面上用縫紉機繡出兩個端端正正的大字。
“飛裳”。
“這‘字繡’手藝,你是怎么學的?”
蘇曉玥接過那塊布,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姑娘輕聲回答,語氣里帶著幾分靦腆。
“小時候奶奶教的。她說,在布上寫字,就像寫家書一樣,得一筆一畫用心做。”
“你叫什么?”
蘇曉玥抬起頭,溫和地問道。
“賀淑娟,二十二歲。”
她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擰著衣角。
“以前在縣里的服裝廠,負責檢查成衣的線頭、走線和尺寸偏差。”
蘇曉玥聽罷,在名單上賀淑娟的名字旁邊,用紅筆畫了個圈。
“我叫袁麗亞!”
下一個姑娘剛一進門就露出燦爛的笑容。
“您好,蘇廠長!我早就聽說過您!在紡織廠做了兩年,一直特別佩服您敢闖敢拼的精神!”
“聽說咱們飛裳廠現在能學新工藝,還能參加設計培訓,我就趕緊辭職跑來試試了!我不想一輩子只會踩縫紉機。”
最后一個進來的劉琴芬,讓蘇曉玥的印象尤為深刻。
她約莫四十歲上下,兩鬢已染上幾縷銀白。
但干活時手法十分利落。
拆開樣衣的一條側縫,重新縫合后竟比原來的針跡還要平整均勻。
“廠里前陣子裁員,領導說我年齡大,跟不上新設備的速度,勸我‘主動退崗’。”
劉琴芬抬手摸了摸樣衣的縫線。
“可我這一雙手,干了20多年針線活了,從十八歲進廠,就沒落下一天。不是我不肯學,是他們不給機會。”
蘇曉玥靜靜聽著,沒有打斷。
她心里明白得很。
這陣風吹活了市場,也帶來了競爭。
新的機器、新的管理模式,讓許多像劉琴芬這樣的老工人被拋在了時代之后。
可真正懂技術、有責任心的,往往正是這些人。
當天下午,錄用名單就貼出來了。
賀淑娟、袁麗亞、劉琴芬的名字赫然在列。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袁麗亞幾乎跳了起來。
賀淑娟則只是低頭看了很久。
劉琴芬站在她旁邊,輕聲嘆了口氣,語氣里帶著幾分慶幸。
“總算熬出頭了。”
她們三人明天就能正式來上班,開始新的人生篇章。
……
商報突然登了一篇題為《個體戶黑幕》的文章。
文章配有大幅黑白照片,背景是飛裳廠的大門。
門牌上的字打了馬賽克,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報道中寫道。
“據內部人士透露,該企業偽造出口記錄,虛報產值,涉嫌騙取zhengfu扶持政策及財政補貼……”
文中還點名批評了幾項所謂的“違規操作”。
包括虛假報關、重復申報外匯收入等。
“騙補?哪門子騙補?”
林美瑤猛地將報紙摔在辦公桌上。
“我們每一分錢都是實打實干出來的!他們憑什么這樣污蔑我們?”
她越說越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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