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慌亂,聲音還是忍不住微微發顫,“今晚……可能得熬通宵了。港口要封,咱們必須趕在明天中午前把這批貨送出去。”
“蘇老板,別這么見外!”
小衛抹了把臉上混著雨水和汗水的濕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咱們漁家姑娘,哪個沒在臺風天里補過網?這點事算啥。再說了,你家蘇大叔哪回不是幫我們渡難關?這回輪到我們了。”
“就是!”
“上回我男人半夜高燒不退,要不是蘇大叔冒著風浪開船送去醫院,人早就燒壞了!咱們可不是外人。”
燭光在墻壁上投下她們忙碌的身影,影子被拉得又長又晃。
十五雙手在布料間來回穿梭,剪裁、縫合、壓線、整燙。
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停下。
蘇曉玥看著這群熟悉面孔,看著她們被燭光照亮的側臉,忽然明白了什么叫齊心協力。
不是口號,不是標語,而是真真切切的守望相助。
她沒多說,沒道謝,只是默默轉身,從工具箱里拿出針線工具,將頭發簡單挽起,系上圍裙,坐到操作臺前,加入了縫制的隊伍。
她的手指有些僵硬,許久沒碰針線了。
但動作漸漸找回了節奏,一針一線,縫得格外認真。
凌晨,風雨小了。
窗外的雨聲由狂暴轉為淅瀝,風也不再呼嘯。
最后一根返工腰帶在熨斗下變得平整筆挺,散發出淡淡的蒸汽。
女工們陸續放下工具,彼此相視一笑,疲憊的臉上卻帶著滿足。
齊娟娟蹲在角落,手里拿著藥水和紗布,小心翼翼地給吳順強包扎傷口。
退伍兵上半身光著,結實的背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舊疤。
他皺著眉,卻一聲不吭,任由齊娟娟動作輕柔地為他處理傷口。
“別亂動!”
齊娟娟紅著眼睛,雙手緊緊按住他的胳膊,聲音微微發顫。
“這鐵皮生銹了,邊上都是鐵銹渣子,萬一傷口沾了臟東西,不消毒的話會感染的……到時候發炎、化膿,甚至可能要截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吳順強疼得直咧嘴,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臉色蒼白如紙。
可嘴上還硬撐著,咬著牙低聲說:“沒事……真沒事,這點小傷算什么,比起戰場上那炮火連天的日子,比起彈片劃破腿肚皮的日子,這連個撓癢都算不上……別小題大做。”
“閉嘴!”
齊娟娟突然哽咽出聲,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
可她的手卻沒停下,反而更加輕柔。
她咬緊嘴唇,顫抖著手,果斷撕下自己襯衣的下擺,布料清脆地裂開一道口子。
然后她抓起桌角那瓶燒得發燙的白酒,把布條浸透,屏住呼吸,一點點、一圈圈地擦拭他腿上的傷口。
每擦一下,吳順強都忍不住抽氣,而她的眼淚就落得更急。
蘇曉玥悄悄往后退了幾步,不想打擾他們,輕手輕腳地走開了。
可就在她即將轉身進屋時,卻聽見身后傳來吳順強壓低的的聲音:“娟娟……這批貨做完,我……我想請你……去縣城吃頓飯,不是食堂,是那家新開的國營餐館,聽說有紅燒肉……還想,還想正式跟你談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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