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一瞬間的猶豫,李弘立刻臉上露出痛心疾首和恍然大悟的表情,順著柳安邦的話繼續開口道。
    “節度副使大人所即是!我那侄兒雖然混了些,但是根本沒有到此等膽大包天的程度,必然是受了那馬幫的蒙蔽!”
    “這些惡人欺我侄年齡尚淺,故而以利誘之!將其一步一步拉上賊船!”
    “可憐我那侄兒啊!定然是受其脅迫,身不由己啊!”
    一邊說著,李弘還一邊真的掉下來幾滴眼淚,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眼前這位是一個愛侄如子的好叔父呢。
    一旁的許陽靜靜的看著他們的表演,心中也是不由的感嘆道。
    “真正的演員不在好萊塢,而在政壇之上啊。”
    光是這一幅悲切的模樣都是夠后世那些演員學習個千百遍了。
    李弘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而后鄭重其事的說道。
    “下官還請柳大人務必要徹查出馬幫背后主謀之人!揪出所有跟本案有關的宵小之輩!絕對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絕對不能冤枉一個好人!”
    “下官!不!我李家必然全力配合柳大人,絕對允許此等禍國殃民之輩逍遙法外!”
    李弘聲音落下,柳安邦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此舉李弘已經是在向他表明,投誠節度使大人,承諾配合接下來對熊迫的清算。
    “李司馬如此深明大義,本官甚是欣慰啊!此乃我遼之幸,等本官返回州府之后,定然向節度使大人稟明此事,還你李家一個清白!”
    見此情況,王大茂不由的湊上前來問道。
    “將軍,這明顯就是眼前這個叫李弘的家伙在背后搞鬼,為何這節度副使大人要還他一個清白?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許陽聞平靜的低聲道。
    “馬幫背后之人在遼州之內必然身居高位,甚至有可能手握兵權,稍有異動就有可能引起遼州不穩。”
    “而李弘乃是文官,在軍中根基不多,若是先動李家,如此那位手握兵權的人就會察覺到危險,從而狗急跳墻,有可能直接引發遼州動蕩,后果必然是不堪設想。”
    “而現在暫時先穩住‘李家’集中力量,借由此案之名義,先剪除這個隱患,等到遼州內部軍權穩定之后,再來慢慢清算李家,如此風險就會小了很多。”
    聞聽此,王大茂方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許陽負手而立眼神平靜,柳安邦此舉乃是典型的,“分化瓦解、步步為營”的高明策略。
    力求以最小的代價,完成對遼州內部不穩定因素的清除。
    而李弘為了保住自己和身后的李家,必然要對此人狠狠出手,如此二人便是狗咬狗,最后坐收漁翁之利的就只會是當今的節度使大人。
    在這個大方針之下,什么李如光之死,什么馬幫之死其實都不足為重。
    甚至于在這種鐵證如山的情況下,真相也并不被他們這些高官所重視。
    一念至此,許陽心中頓時升起一絲的無力感。
    正當此時,柳安邦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他這位大功臣的身上,此刻的柳安邦臉上帶著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欣賞。
    “許將軍此番在陽關縣內,不畏強權,銳利整頓,不僅一舉鏟除了為害多年的馬幫,更是深挖出了這樣一條觸目驚心的走私之案!”
    “雖然處理事情的手段有些激烈,但是瑕不掩瑜,功莫大焉!”
    此番夸獎,絲毫不加以吝-->>嗇,既是對許陽功勞的肯定,也是將他徹底推到了臺前,表明他乃是節度使青睞之人。
    一旁的李弘見狀嘴角不斷地抽搐,心中更是五味雜陳,風向轉變的實在是太快了,即便是他這個司馬都險些當場翻船。
    此刻縱然心中恨意沖天,但是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于是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上前道。
    “柳大人所即是!許將軍當真是年少有為,而且行事果決,乃是我大胤不可多得之將才!下官心中也是十分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