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是震天雷的轟鳴和沖天的火光,有時是密集的號角和隱約的艦影,有時甚至是小股部隊的突然登陸襲擊,打了就走,絕不糾纏。
高挽派駐各地的守軍被折騰得苦不堪,精神高度緊張。今天報告發現唐軍艦隊,明天又報遭遇襲擊,請求支援。
高挽在金城,被一份份求援和敵情通報搞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法判斷唐軍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他只能像救火隊員一樣,拆東墻補西墻,將有限的機動兵力來回調動。
水師更是疲于奔命。
樸永烈和他的同僚們不斷在海上奔波,卻連唐軍主力的影子都沒看到,反而因為頻繁出航,士氣低落,怨聲載道。樸永冷眼旁觀,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而在這片混亂的掩護下,程處默親自率領一支精銳,乘坐數艘快船,悄無聲息地逼近了邇海郡附近的一處偏僻海灣。
這里礁石密布,水道復雜,大型戰艦難以靠近,但對于程處默挑選出來的熟悉水性的銳士來說,卻是一條絕佳的滲透通道。
與此同時,來自金城的密報也送到了程處默手中:高挽因連日來的壓力,疑心病愈發嚴重,與幾名掌握兵權的將領發生了激烈爭吵,甚至當庭斬殺了一名提出“穩妥防守”建議的老臣!金城內部,已是人心惶惶,暗流洶涌。
程處默看著密報,眼中寒光一閃。他知道,決戰的時機,正在迅速逼近。
他抬頭望向月色下朦朧的新羅海岸線,那里是他的戰場,是他建功立業,也是實現他對公主承諾的地方。
“傳令下去,”他低聲對身邊的副手說道,“按計劃行動。第一隊,登陸偵查,清除障礙。第二隊,準備震天雷和攻堅器械。其余人馬,隨我伺機而動!”
“我們要在這邇海郡,為新羅王殿下,也為大唐,扎下第一根釘子!”
海風帶著咸腥的氣息,掠過漆黑的海面,推動著唐軍的快船如同幽靈般滑向那片犬牙交錯的礁石海岸。
月光被薄云遮掩,只在浪尖偶爾投下破碎的銀輝,正是潛行的絕佳掩護。
程處默立于船頭,身形穩如磐石,唯有銳利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海岸線陰影。
他能聽到自己沉穩的心跳,也能聽到身后精銳士卒們壓抑的呼吸聲,以及甲板上兵器與水囊偶爾碰撞的輕微響動。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海鹽、汗水與鐵銹氣的特殊味道,那是大戰將至的氣息。
“將軍,前方水道比預想的還要狹窄,暗礁林立。”一名精通水性的斥候隊長從船側探出身,壓低聲音回報,臉上還掛著水珠,“但確實沒有發現高挽軍的哨船和岸防工事,此處應是其防御盲點。”
程處默微微頷首,這正是他選擇此地的重要原因。
高挽的兵力有限,又被他的佯動戰術攪得心神不寧,必然優先防守那些易于登陸的港口和開闊灘頭,對此類難以大規模展開軍隊的復雜地形難免疏于防范。
“命令第一隊,換小艇,分散登陸。上岸后,以火光三閃為號。”
程處默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在夜風中傳出不遠便消散,“記住,首要任務是清除可能的暗哨,占據灘頭制高點,確保登陸場安全。非必要,不得戀戰,不得暴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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