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一聽“野豬”兩個字,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卻被他牢牢拽住,動彈不得。
沈庭樾的目光立刻落到她手腕上。
一道紅痕,橫在白皙的皮膚上。
“這傷,怎么來的?”
她低頭瞄了一眼。
“就……就是樹枝刮的。林子里太密,我沒看清……”
他沒吭聲,眉心微微皺起。
隨即從軍用包里掏出碘伏和棉簽,然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仔細擦拭。
林嘉輕輕抽了一口氣。
“真沒事……就是碰上一頭野豬,我跑得快,它沒追上。我……我也沒想到它會突然沖出來……”
其實她本不想提這茬,可他剛才說了,她沒法裝傻。
沈庭樾的手頓住了。
“林嘉。”
“這山,連老獵戶都避著走。你一個城里姑娘,穿的還是普通運動鞋,連水和干糧都沒帶,身上沒有任何裝備,為什么進來?”
“天馬上要變,云層壓得這么低,風也亂了方向。暴雨馬上就要來。山洪、塌方,分分鐘能把人吞了。我們進山,是找一組失蹤的勘探隊員,不是來陪你散步的。”
林嘉腦子里“嗡”的一聲。
暴雨?
山洪?
林嘉的心猛地一沉。
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次再也無法用隨便編個理由來搪塞過去了。
林嘉咬了咬嘴唇,隨后低下頭,假裝在那個破舊的布包里翻找著什么。
“我……我不是騙你。”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我不是來采野菇、撿山參的。”
她低聲說道。
“我是聽人說,這深山老林的某些地方,生長著一些特別的種子。那種外界根本找不到的稀有品種。比如……比如這種。”
她說著,把掌心的種子舉高了一些。
“你看。”
“我覺得,它可能是能夠抵御干旱的糧食作物種子。所以,我想偷偷挖一些回去試試能不能種活。要是真行,將來遇到天災,說不定能救很多人。”
“沒想到一不小心走偏了路,越走越深,結果徹底迷了方向。還……還撞上了一頭野豬。要不是躲得快,可能……可能現在已經……”
這番話,七分屬實,三分隱瞞。
沈庭樾盯著她掌心的小種。
接著,他的視線落在她滿是泥巴的手指上。
最終,他輕輕嘆了口氣。
然后,他忽然抬起手,輕輕拂過她臉頰上的一小塊泥印。
林嘉整個人一怔。
沈庭樾很快收回了手。
“這山里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林嘉垂著頭。
“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沈庭樾見她低頭認錯的樣子,語氣終于軟了下來。
“我不是怪你。”
“我是怕你出事。一個人往深山里跑,把命當兒戲?你想做什么實驗、找什么種子,等我休假,我陪你來。深山地形復雜,危機四伏,你一個人來,就是再聰明,也防不住意外。”
林嘉愣了一下,隨即鼻子猛地一酸。
她用力點頭。
“……好,我答應你。”
就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抬起頭。
“你剛才說……你們在找人?是出了什么事嗎?”
沈庭樾聞,眉頭立刻重新擰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雨要來了,烏云壓得太低,空氣濕得滴水,估計五分鐘內就會下起來。我們必須馬上找到勘察隊,然后全員撤離。”
他仰頭看向天空。
只見遠處黑云翻滾,迅速向他們所在的方向壓來。
“你跟我們走,但必須聽指揮,待在安全區。任務一完,我馬上送你回去。”
“嗯!我聽你的!”
她連忙點頭。
沈庭樾看了她幾秒,終究沒有開口。
他不再廢話,伸手牽住她的手,轉身就朝隊伍奔去。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