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些小事此刻也全都沒被西瑟放在心上,此刻西瑟雙眼之中,全然注視著的都是自己的愛人,那個刻意側過頭去不讓自己看見面容的人兒。
“乖,我們回家了。”
刻意地放緩了語調,溫柔的說著,西瑟拿著面紙又伸過了手去幫伊莎爾擦拭著臉蛋上的濕氣。
只是即便西瑟此刻如何的溫柔,伊莎爾又能拿出什么臉面來面對西瑟?
或許是經由那室外的徐徐涼風吹拂,些許的清涼降下了伊莎爾的三分腦熱,此刻略微恢復了清明的伊莎爾對于西瑟為自己所做出的這所有的一切,除開難以表的無盡觸動,剩下的便只有同樣劇烈的自責存留。
就因為自己一時的軟弱,便害得自己身邊愛著自己的人兒此次前來鹽湖城的意義徹底破滅……
些許濕熱在伊莎爾一念至此時,又再度涌上了早已紅腫了的眼眶。
若是自己能夠再堅強一些,在同志們的責問之……
“哈……哈――”突然地,伊莎爾大張開了口,仿佛是窒息般大口地呼吸著。
即便只是腦海之中順著思緒稍稍地回憶起了那片段,驚懼便仿佛讓伊莎爾置身于無底的深淵之中,不斷地往下掉落著,因失重感覺而帶來的恐懼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自己尚且清醒的意識。
“唔――”如山的壓力再度重壓上了伊莎爾的心頭,逼迫得這嬌俏人兒口中又一次發出了無意義的嗚咽聲音。
只不過這一回的伊莎爾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再用癱坐在那公寓的門前獨自承受這所有。
一只溫暖的手,正在此刻帶著一張面紙,在自己的臉上笨拙地擦拭著。
就這么突然地闖入了自己的心房之中……
就像這個傻子此前所一直做的那樣……
也不知究竟是誰許他在自己的心間進進出出的就是了……
或許是這一份溫暖過于的可貴了吧,讓西瑟只感覺得到那柔軟的小臉正無意識地摩梭著自己的手心。
而這熟悉的觸感,直讓西瑟想起來了千里之外被自己二人落在了不夜城的毛毛,似乎那個小家伙在與自己親昵時也常常如此。
“西瑟……”又聽見了伊莎爾口中無意識般的呢喃,每一聲、每一句都在輕聲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在深情地哀求著。
西瑟似是聽明白了什么,默默地松開了自己的座駕安全帶,循著那輕聲的呼喚探過了上身去,將自己的心上人兒擁入了懷中,良久。
畫面就此定格,仿佛時間都讀懂了這一分氣氛,識勢地悄然按下了暫停鍵。
只有車窗外不斷反向飛馳著的霓虹光芒,還在不識趣地將那懾人霞光接連披在了相擁的二人身上。
不過,或許這倒也又增添了幾分的動態美感?
誰知道呢。
………………………………………………
與那車內二人頭上所頂著的同一片夜空之下,火車站臺的某一棟指令塔用于觀察鐵道的落地窗前,正有一人與另一位端坐在了輪椅之上的老者彼此無沉默著。
輪椅之上的老人自然便是那“導師”茍斯特無誤,只不過此刻“導師”身后隨侍著的卻并不是時刻伴隨左右的那位阿特非修,而是“陸上天國”的理政――“天秤”約翰本人。
窗前的這一份氣氛之沉重,直讓“導師”身后的理政約翰也多有支撐不住,就仿佛心上正壓著一片杠鈴片一般。即便是有著二人身后嘈雜忙碌著的一應鐵路調度人員的感染之下也不見絲毫減緩。
正在理政難堪其重時,其眼前又突然閃過了一絲藍色的光芒,一份報告恰在此時發進了自己的郵箱之中,讓此刻的理政也是心生好奇,將那報告打開來看了一眼,似是看見了什么令人捧腹的東西,即便是在此刻沉重的氣氛下理政也不由得嘴角勾起,暗自發笑。
而笑過了片刻的理政又是一眼瞧見了自己身前的“導師”,笑容驟然消失的同時,又是一個念頭涌上,再稍稍組織了一下口頭的語,便對著自己身前的老人開了口:
“老師,菲洛的任務報告已經發過來了,需要學生報告給您嘛?”
“發過來吧。”聽那“導師”的話音之中,不見了往日的和煦與些許虛弱,反倒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而這樣看似尋常的音色,恐怕也只有多年隨侍“導師”身邊的理政才能從中聽出來濃濃的危險潛藏其中。
默默地擦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安撫下全身不斷被激起了的汗毛直豎,主動開了話題的理政自然也只能趕緊回復:“老師,菲洛那孩子的報告一共也只有四個字,還是由我直接說給您為好。”
再聽理政此刻與自己老師說話時所采用的措辭,濃濃的書面用語范式更是將此刻氣氛上的重壓體現地淋漓盡致,與平日里師徒之間交流的隨心自然截然不同。
“說。”與理政的小心相對的,“導師”的話語可就簡單的多了。
得了敕令的理政自然不敢怠慢,將自己在那份文件上所看到的所有內容一句說完:“菲洛對于西瑟先生的報告上一共只有四個字的評語:可堪一用。”
“呵呵……”輕笑聲自老人的口中吐露,這簡短的四個字也成功如理政所想的撬動了這沉重的氣氛。“確實像是那孩子會寫出來的報告。”
一時松動了的氣氛也算是讓理政有了將自己心下疑惑問出的機會,隨即又是緊接著一問問出:“老師,我們這么作會不會太過于溺愛了,小姐也不能一直像這樣軟弱下去吧。”
理政問的隱晦,不過其也明白,即便是自己這么問,肯定也是會惹得自己老師進一步的難受,但無論怎么說只要小姐人還在鹽湖城中,很多問題隨著時間都會迎刃而解,反倒省去了許多的麻煩。
“不……”只不過導師卻不這么認為:“約翰,這份軟弱并不是壞事……此刻小伊莎爾對于這份議案所表現出來的軟弱,也一定會在日后帶領“燎原火”前進的時候,變作同等,甚至于數倍的堅強。”
自己老師的所指理政當然也能領會,這也便不再就此事多說什么,轉而切換到了下一個話題之上:“我尊重老師您的意思,不過這邊還有另一件事情學生拿不定主意,得咨詢一下老師您的意見。”
似是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語是多么樣的危險,理政在將其說出之前甚至都需要重新地做一下心理建設才敢繼續開口:“那就是針對那些已經被控制住了的工人黨同志們,究竟是否要判處……”
只不過理政的這一句話都未曾說完,便讓前面的“導師”一語搶過了話頭來:“我跟你說過了,約翰,‘燎原火’內部,曾經、現在,乃至于未來,都絕不會出現______。至于現在的那些人,呵……不過只是身體突發不適被安排住院休養,僅此而已罷了。你明白了嗎?”
絲絲血腥氣息從那平靜的話音之中滲透散逸開來,讓身后的理政也再無第二選擇: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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