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緊了!”
    秦少瑯低喝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他用更多的酒液,沖洗著傷口的每一個角落,將那些凝固的血塊、嵌在肉里的泥土和破布纖維,一點點地沖刷出來。
    周通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變成了粗重的喘息。
    他牙關緊咬,嘴唇都被咬出了血,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頰滾落,浸濕了身下的木板。
    他感覺自己的左臂,仿佛被扔進了一壇最烈的刀子酒里,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經,都在被反復地切割、灼燒。
    這種痛苦,超越了他以往受過的任何一次傷。
    沖洗完畢,秦少瑯從懷里摸出一柄匕首。
    這是他從一名死去的孫甫親衛身上繳獲的。
    他將匕首的刀刃,再次用陶罐里的烈酒反復沖洗,然后,又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動作。
    他劃開自己的手指,任由鮮血流出,接著從地上捻起一點干燥的泥土,混著鮮血在掌心搓揉。
    “先生,你這是……”李虎不解地問。
    “破傷風。”
    秦少-瑯頭也不抬地解釋,“這里太臟,他的傷口太深,很容易感染。沒有破傷風針,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讓他自己的身體提前產生一點抵抗力。”
    這些超前的醫學名詞,李虎一個也聽不懂,但他看懂了秦少瑯眼中的專注。
    做完這一切,秦少瑯深吸一口氣,將匕首湊近了周通的傷口。
    “接下來,我要把你傷口里那些已經壞死的爛肉,全都割掉。”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角落里,清晰得可怕。
    “可能會傷到筋脈,但如果不割,整條胳膊都會爛掉。”
    “你自己選。”
    周通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劇痛讓他幾乎虛脫。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著那柄在火光下泛著幽光的匕首,又看了看秦少瑯那張看不清表情的臉。
    他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割!”
    “好。”
    秦少瑯不再廢話。
    他手起刀落。
    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切開了腐肉。
    沒有絲毫的猶豫,每一刀都穩、準、狠。
    一塊塊發黑的、失去生機的血肉,被他迅速地剜出,丟在一旁。
    “噗嗤……”
    刀刃切割血肉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李虎和另外兩名親衛,別過頭去,根本不忍心再看。
    他們甚至能感覺到,被他們按住的周通,身體在每一次切割下,都會發生一陣劇烈的痙攣。
    但自始至終,除了最開始那一聲慘叫,這個硬漢,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只有那越來越粗重,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證明他還活著。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秦少瑯割下最后一塊腐肉,準備進行最后處理的時候——
    “喵……喵……”
    一聲尖銳而短促的貓叫,從南邊的黑暗中傳來。
    是哨兵的警報!
    秦少瑯的動作猛地一頓。
    李虎等人也是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濕透了后背。
    他們屏住呼吸,側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