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
    “孫醫官,此癥非藥石可醫。”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個新來的囚犯郎中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正靜靜地看著這邊。
    那名精瘦醫官立刻呵斥道:“大膽囚犯,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滾回去干活!”
    孫甫卻擺了擺手,止住了他。他一雙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住秦少瑯,聲音冰冷:“你有什么法子?”
    秦少瑯迎著他的目光,緩緩走上前。他沒有看那個瀕死的士兵,而是看著孫甫,一字一頓道:“我家傳的西域醫法中,治此‘風邪入體’之癥,需行非常之法。剜腐肉,斷其根;烈酒洗,絕其路;猛火封,杜其生。”
    此一出,滿帳皆驚。
    “胡說八道!”那精瘦醫官勃然變色,“傷口剜肉,豈不是要了他的命!還要用火燒?你是郎中還是屠夫!”
    其余幾名醫官也紛紛搖頭,認為此法太過殘忍霸道,聞所未聞。
    秦少-瑯置若罔聞,只是盯著孫甫。他知道,決定權只在此人一念之間。
    孫甫的目光在秦少瑯和那垂死的士兵之間來回移動。他撫著胡須的手指,不自覺地停頓了。秦少瑯的眼神太過鎮定,那是一種對自身技藝有著絕對自信的鎮定。這讓他想起了昨日牢中那番對答。
    “他快不行了。”孫甫忽然開口,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你來。若能救活,記你一功。若他死了……”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森然的殺意,已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備火盆,小刀,最烈的酒,還有干凈的麻布!”秦少瑯立刻下令,語氣干脆利落,仿佛他才是這里的主事者。
    眾人一愣,下意識地看向孫甫。孫甫面沉如水,緩緩點了點頭。
    很快,東西備齊。秦少瑯卷起袖子,露出兩條雖清瘦卻布滿細小傷痕的手臂。他先將小刀在火盆中燒得通紅,又用烈酒反復沖洗雙手。
    他走到床邊,看也不看那士兵痛苦扭曲的臉,沉聲道:“按住他!”
    幾名甲士上前,死死壓住士兵的四肢。
    秦少-瑯揭開士兵腿上的繃帶,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那是一處貫穿傷,傷口周圍的皮肉已經發黑腐爛,邊緣外翻,流著黃綠色的膿液。
    他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燒紅的小刀精準地刺入腐肉,手腕一轉,便剜下一大塊。
    “滋啦——”
    皮肉燒焦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那士兵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慘嚎。
    帳內眾人無不色變,幾個年輕的藥童更是別過頭去,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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