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她還能面不改色地看著幾個人被喪尸分食,那份冷漠,甚至比他見過的許多男人還要甚。
可現在,她卻因為一個噩夢,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特質,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形成了一種強烈的矛盾感。
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還是邁開步子,朝她走了過去。
他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
他沒有問她為什么哭,也沒有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伸出手,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因為害怕而冰冷的肩膀上。
他的外套上,還帶著他的體溫。
溫暖,干燥。
驅散了姜靈月身上大半的寒意。
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月光下,他的臉依舊冷峻,眼神依舊深邃,但似乎……沒有那么冰冷了。
“做噩夢了。”他問,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
姜靈月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夢到他們了……他們都變成了喪尸,來找我索命……”
顧寒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是不是很冷血?我是不是個壞人?”她看著他,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顧寒看著她那雙被淚水洗過的,清澈又脆弱的眼睛,沉默了很久。
久到姜靈月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他才緩緩地開口,聲音比夜色還要沉靜。
“你不是壞人。”
“你只是……一個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想活下去。
這幾個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姜靈月心中所有的枷鎖。
是啊。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活下去而已。
有什么錯呢?
眼淚流得更兇了,但這一次,不是因為害怕和愧疚,而是因為……被理解了。
她放任自己哭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平復下來。
“謝謝你。”她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么晚了,還打擾你。”
“沒事。”顧寒說。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姜靈月抓著身上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低著頭,不敢看他。
她現在冷靜下來了,才發現自己半夜三更,穿著睡衣,跑到男人的房門口哭,這個行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那個……我回去了。”她小聲說道,轉身就想溜。
“等等。”顧寒叫住了她。
他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和光著的腳丫,想了想,說道:“你一個人……害怕?”
姜靈月腳步一頓,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她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她現在一閉上眼,就是那些血腥的畫面,她真的不敢一個人回那個空蕩蕩的房間。
見她不說話,顧寒就明白了。
他轉身,從自己的房間里,搬了一張椅子出來,放在了她的房門口。
然后,他就那么直挺挺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我就在這里。”他看著她,簡意賅地說道,“你進去睡吧。”
姜靈月徹底愣住了。
他……他這是要……在門口給她守夜?
她看著坐在椅子上,身形挺拔,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一樣的男人,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撞了一下。
有點酸,有點軟。
“……好。”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抓緊了身上的外套,轉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次,她沒有再感到害怕。
因為她知道,門外,有個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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