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山痛苦地閉上眼，只覺得萬念俱灰，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將他徹底淹沒。

昨夜……真不如直接戰死在那魔頭手下！

至少能落個轟轟烈烈，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請罪。

也好過此刻，拖著這具殘破之軀，眼睜睜看著家族滑向深淵，看著這些無辜的族人。

尤其是像驚羽這樣有骨氣的后輩，陷入泥沼而無能為力，這種清醒的痛苦，比死亡更甚百倍！

“家主，”林驚羽果斷岔開話題，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一種向往和崇敬：

“昨夜您以練氣六層之軀，硬撼練氣七層魔修而不退，已是力挽狂瀾！

若非您拼死相搏，以命相搏，那魔頭豈會輕易退走？林家上下，恐怕早已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他這話并非虛，更非安慰。

魔修可都是殺人祭煉修為，更是有魔魂幡這種恐怖的魔器，可以將修士靈魂收入其中。

成為魂奴，日日夜夜飽受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沒有林靈山擋下來，林家肯定會被掃蕩血洗一番。

現在即便是林靈山已經半廢下來，氣息萎靡，根基斷絕，渾身是傷口。

但他依舊是家主，林家掌控者。

他本身就是一面旗幟，是大長老等人頭上懸著的利劍。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明面上，大長老就必須有所顧忌，不敢太過肆無忌憚！

這就是家主身份帶來的無形威懾。

林靈山聞，被痛苦噬咬的千瘡百孔的內心，似乎被注入了一絲微弱的暖流。

是啊，至少……他護住了族人一時平安，沒有讓林家在那魔頭手下徹底覆滅。這念頭雖小，卻像黑暗中的一點螢火，微弱卻真實。

“家主，”林驚羽話鋒一轉，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和一絲少年人應有的探究欲：

“您昨夜施展的那金光閃閃的功法，威勢驚天動地，簡直如同天神下凡！金光所至，連那魔頭的黑霧都為之震蕩！

這等絕學，我在藏書閣里似乎從未見過？”

他巧妙地引導著話題，既表達了對強者的敬仰，又避開了那些沉重的現實。

林靈山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翻涌的氣血，卻牽動了內腑嚴重的傷勢，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悶咳，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顫抖著，艱難地從腰間摸索出那個陪伴他多年的儲物袋，手指哆嗦著解開袋口，摸索出幾顆散發著清苦藥香的丹藥，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潤的藥力緩緩散開。

他閉目調息片刻，紊亂如沸水般的氣息才稍稍平復，臉上那層死灰般的慘白也褪去了一些。

再次睜開眼時，他目光復雜地看向林驚羽，那眼神里有追憶，有悔恨，有無奈，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

沉默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嘶啞，卻多了幾分滄桑和追憶的意味：

“那功法——名為《不動明王訣》。是我年輕時，在一次兇險萬分的游歷中，九死一生，才偶然得到的機緣……”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朦朧的天光，仿佛穿越了時空：

“說它是機緣，因為它確實強大無匹。說它是不幸……呵，或許也是我貪心不足，自視過高……”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悔恨，“我本是三靈根資質，雖非頂尖，但在林家已經是最好。

若按部就班修煉族中傳承的《長春功》，加上家族資源的傾斜，十幾年前……”

“……或許，不，是肯定，我就能突破練氣七層，真正擁有庇護林家在這亂世立足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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