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從靈魂深處擠出來的嘶吼，打破了地下密室的死寂。

林驚羽猛地從冰冷的蒲團上彈了起來，身體像一張被拉到極限的弓，隨即又如同斷了線的木偶，重重摔回堅硬的地面。

“嗬……嗬……嗬……”

他蜷縮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裂般的灼痛感，仿佛肺葉里塞滿了燒紅的炭塊。

即便是已經退出了那個鬼地方，但腦海中依舊在承受著無窮無盡的炙烤之痛。

直入骨髓，直入靈魂深處。

冷汗，不是滲出，而是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浸透了他單薄的粗布衣衫。

額頭上、鬢角、后背，冰冷的液體瘋狂涌出，順著皮膚蜿蜒而下，再“啪嗒、啪嗒”地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又像是剛從滾燙的油鍋里蹦出來。

腦袋里像是被塞進了一萬只發了瘋的毒蜂，尖銳的嗡鳴聲幾乎要刺穿耳膜，震得他眼前陣陣發黑，無數扭曲的金星在視野邊緣瘋狂閃爍。

太陽穴突突狂跳，血管賁張，每一次搏動都帶來錘擊般的劇痛，仿佛下一秒那顆飽受摧殘的腦袋就要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開來。

“操……操……操……”他喉嚨里發出不成調的、破碎的咒罵，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舌尖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由衷莫名其妙的茫然，明明已經結束了，回到現實世界，怎么還要繼續遭受折磨。

說來也怪，那焚腦蝕魂的痛苦來得如同山崩海嘯，去得卻也如退潮般干脆利落。

僅僅過了幾個呼吸，那撕心裂肺的灼燒感和幾乎要掀翻天靈蓋的嗡鳴聲，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掐斷，消失得無影無蹤。

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仿佛剛才那場煉獄般的酷刑，只是一場過于逼真、過于投入的噩夢。

“老子……腦子……真他媽……被烤熟了？”這念頭荒謬又真實地劃過腦海，帶著劫后余生的心悸。

剛才那是什么鬼地方？那是什么鬼火？

被活生生架在靈魂熔爐上炙烤，每一寸意識都被烈焰舔舐、煅燒的痛苦，真實得讓他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顫。

他下意識地抬手，顫抖著摸向自己的額頭。

還好，皮肉還在，溫熱，不燙手。

林驚羽眼神空洞，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緩緩轉動著僵硬的脖頸，掃視著這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密室。

夜明珠柔和的光線依舊，將角落那兩株剛種下不久的“草大爺”映照得清晰可見——蔫頭耷腦、六條“尾巴”軟趴趴的狗尾巴草，還有那三個“燈籠”擠在一起，透著股寒酸勁兒的變異燈籠果。

隨著幾次呼吸，心神慢慢地收束回來。

那片冰冷死寂、星辰旋轉的宇宙虛空，那九塊通天徹地、散發著亙古蒼茫氣息的神秘石碑，尤其是那道化作火焰巨龍、蠻橫沖入他腦海、差點將他意識徹底焚毀的恐怖火焰……

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的可怕，烙印在記憶深處，揮之不去。

尤其是最后石碑上浮現的那行金色小字。

忍受了這么多的痛苦，也僅僅不過是度過了初步考驗。

想要獲得那塊石板的承認還差得很遠。

想著每一次都要忍受無邊的痛苦，他就渾身發抖。

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

我林驚羽一生不弱于人！

何必要獲得他人認可！

他掙扎著，用還有些發軟的手臂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