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地狼藉的靈石碎屑、斷裂的籬笆笆、散落的木屑、門外那些驚愕、羨慕、嫉妒、猜疑的復雜目光……

東南坊市，日頭漸高。喧囂聲浪撲面而來，主街人潮洶涌，摩肩接踵。靈獸低吼、法器碰撞、修士吆喝、靈材藥香混雜，織就一幅煙火鼎盛的市井長卷。

林驚羽步履沉穩，熟稔地穿行其間。

他身形微側，閃入一條被濃密青藤垂掛遮蔽的僻靜小巷。

巷子狹長幽深，盡頭便是分割坊市外圍與內圍的環形街。甫一踏入，喧嘩聲浪重新包裹，但人流相對稀疏了些。

林驚羽尋得昨日擺攤的熟悉位置，此時他已經再次打扮成之前衣衫整潔，戴著高頂白帽。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刻意調整出溫和得體的微笑，淡淡陽光下他身姿挺拔如松。

昨日的風塵與血火，已被他深深掩藏于平靜之下。

這次將上次沒帶來剩下的一百多顆紅薯丸也裝進了玉盒之中，一一擺放在面前鋪著白布的桌子上。

金黃圓潤的丸子在玉色襯托下，更顯誘人。

今日他心思并不全在售賣上。

懷中那枚“仙留居”貴賓房玉牌，與背簍深處用玉盒盛放的數塊百年山薯，才是此行關鍵。

尤其是后者，關乎能否與那神秘少年達成交易。思及少年，林驚羽心中微動，那等氣度人物，為何執著于百年山薯？必有深意。

“哎呦，這是誰呀？原來是昨日賣了五十塊靈石的‘高人’。”

一個刻意拉長、帶著酸溜溜嘲諷的嗓音突兀響起，刺破了林驚羽的思緒。

林驚羽循聲抬眸，不禁微微一怔。

對面攤位前立著一人，一身慘白長袍，頭戴更高聳的白色尖帽，臉上竟似刷了厚厚一層白膩子，在日光下白得耍鍆淹巖桓魴兇叩摹鞍孜蕹！薄Ⅻbr>“嚯。”林驚羽心中暗嘆，“好家伙，這是鬧哪一出？”

待看清對方桌前同樣擺滿的白色玉盒，以及那兩個醒目標牌——“王氏紅薯丸”、“一塊靈石十二顆”，他才恍然，竟是昨日那位灰袍攤主王金山。

王金山見林驚羽看來，嘴角咧開，露出兩排大板牙，笑容得意又帶著挑釁。“嘿嘿，怎么樣？別以為就你會整那些華而不實的噱頭。

我王金山要搞，就比你搞得更加純粹，更加徹底。”

他夸張地指了指自己慘白的臉和一身行頭：“瞧見沒？玉盒是上好的白脂玉打造。

我這臉，刷的可是摻了珍珠粉的靈漆。夠不夠白？夠不夠亮？”語氣充滿了模仿者的沾沾自喜。

“你拿什么跟我比？哈哈哈……”王金山叉腰大笑，聲調高昂，引得周圍幾個攤主紛紛側目，眼神中滿是看熱鬧的興味。

林驚羽看著對方這近乎癲狂的模仿秀，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無奈地搖搖頭，伸出大拇指：“佩服。王道友這學習能力和……創新精神，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心中卻道：學其形易，得其神難。紅薯丸貴在百年山薯內蘊的精純靈力，這身行頭不過是錦上添花，本末倒置了。

而對方估計還是原來的配方，普通的紅薯丸不過是修士的零嘴。

怎么可能有人花這么多錢購買。

有那錢去內圍酒樓都能點一盤糕點了。

兩人攤位相對，氣氛微妙。時間在環形街的喧鬧中緩緩流淌。無論是林驚羽的“林氏紅薯丸”，還是王金山煞費苦心的“王氏特供”，皆無人問津。

價格遠超普通紅薯丸數倍甚至十數倍，也沒有個小富婆仙女，路過，提起興致。

尋常修士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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