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同志,你家男人可爭氣啊!出去三年回來,給你掙了個團長夫人的待遇。”
李茉無奈地笑笑,團長又怎么樣,她以后可能也靠不上他了。
“傻丫頭,樂傻了吧。剛才那位小同志說了,傅團長在特殊任務中榮獲一等功,組織給他升職了,從特戰營營長升到了特戰九團的團長!現在這月餅也沒得領了,你趕緊回家等你男人回來團聚。”
李茉又被王富麗拉走了,走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人群里的聲音。
“誒,資本家小姐這回腰桿子要直起來了啊。”
“是啊。老天爺怎么不開眼,把這么好的事情給了她!”
“不過,你看她現在,土里土氣的。你說她男人升官了會不會就……”
“別瞎說,軍婚不能隨便的。人家男人可是團長了,還是最精銳神秘的九團團長。以后你們見面都客氣點,指不定以后你們的男人都要求她的男人。”
……
李茉空著手,又回到小平房里。她看著這四面紅墻,簡陋至極的房間,眼前模糊了又清晰了。
三年前,傅和宸離開后,她才拎著簡單的行李包到這個家徒四壁的小平房來。后勤部的人說,家屬院現在暫時還沒有空余的隨軍家屬房間,只能先暫時委屈她在這里住一些時間。其他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和后勤部提。
李茉哪兒敢提什么要求,父親的事情鬧得這么大,她這會能好好站在這里就已經很幸運了。
放下行李,褲袋里攥著傅和宸走之前給她的二十塊錢,李茉就去院里的小賣部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兩個臉盆,兩個口杯,兩支牙刷,兩條毛巾,夏被和冬被各兩條……
所有東西,她都買了雙份,甚至還買了一床大紅色的被套。
只是后來的三年,后勤部的人沒再來過問過,而另一套生活用品也從來沒有用過。
現在房間里除了桌椅和床是后勤部安排的,其他的家具都是王姐的丈夫陳利閑暇的時候,替她用廢舊的木材搭出來的。
咕嚕咕嚕的燒水聲傳來,李茉突然想起煤爐上的燒水壺,趕緊走出去。
她走得急,手指碰到燙得發紅的壺嘴,那滾燙的熱量一下子把她彈開,往后退時又撞倒了旁邊放煤球的木架子。
“嘩啦!”
架子倒下,又把煤爐帶倒了,爐上的水壺滾落到地下,冒著熱氣的水傾灑而出,打濕了落下的煤球,又滅了煤爐里的火苗。
李茉趕緊把被燙的手指放進旁邊的水缸里。過了一會,涼水的冷意漸漸蓋住了滾燙的疼,但竄到身體里的涼意,又冷到心里有一點抽疼。
李茉眼神虛無地看著旁邊的那一片狼藉,想到剛才病房里的那兩個人,又從旁邊玻璃窗里瞥到一個狼狽的身影。
療養院。
傅和宸一通脾氣發完,療養院李院長直接跑到病房,恭敬地送他出院,叮囑他兩周后回來再給曹醫生復查。
傅和宸瞥了一眼旁邊的曹醫生,“嗯”了一聲就走了。
他急匆匆地讓唐小二備車送他回家。
可是進了家屬院,傅和宸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家在哪里。
唐小二奔來跑去問了一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
“宸哥,他們說嫂子的房子在那邊。”唐小二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傅和宸點頭,快步朝前走去。
他想:自己一定很喜歡這個妻子,否則為什么會即使失憶了,身體卻很誠實地想要快點見到她?
順著唐小二指的路,傅和宸很快就走到了。
可是,眼前只有一間紅磚砌起的低矮小平房,一點兒也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
正當他怔愣的時候,房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女人,身高只到他胸口,留著齊肩短發,穿著簡單的白襯衣和軍綠色褲子,都被洗得掉了色。
這張瓜子小臉雖然在腦中毫無印象,但映入眼簾的眉眼清冷柔美,膚白發黑,隔著這些距離,也能感受到她眉間透露出的一股英氣。
此時傅和宸的心好像那隨風飄在半空的蒲公英,沒了風的帶動,自然下落到泥土中,突然踏實了。
這時,李茉準備出來洗衣服,手里端著臉盆,盆里裝著幾件衣服。
開門的一瞬間,看到那個日夜思念的身軀,正立在不遠處。那一身熟悉的軍綠色,就這樣毫無預兆地闖進了她的視線,又順著呼吸浸滿了她身體里的血液。
李茉的呼吸停滯了幾秒,手里忽然脫了力,手上的臉盆“咣當”一聲,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那聲音,在空氣中被無限放大,直到完全充斥著傅和宸的耳廓。而那久久余留的震動,則一直震顫到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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