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寧錦璃又看向蕭啟棣,“你說對吧?”
蕭啟棣默默呼出一口氣,“對,很對。”
審判臺上。
段武示意將士們把到目前還活著的三個人販子給帶了上來。
這三人原本彪悍壯碩,現在已經瘦如枯竹,遍體沒有一處好皮肉,要不是這些天用藥吊著一口氣,根本撐不到現在。
把他們留到現在,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段武當眾交代了這三人的身份,都還沒來得及列舉他們具體虜獲販賣了多少人,便有百姓抓著磚頭石塊往審判臺上沖,怒吼著要把他們亂石砸死。
段武趕緊上前,擋在百姓們面前,“諸位!別激動別激動!我把他們帶過來,肯定是為了向大家給個交代的。”
“將軍!”百姓們怒目圓睜,“這種畜生人人得而誅之!我們要親手砸死他們!”
“我的孩子和孩她娘多年前就是落在了他們手里!如今已下落不明!我做夢都想殺了他們!”
“還有我的孫兒……也是被他們擄走了!”
“若不讓我們動手,我們難解心頭之恨啊段將軍!”
原來這幫紅著眼睛撲上來的百姓們,都是人販子團伙的受害者家人。
段武神色凝重,悄悄看向人群中的蕭啟棣,投去詢問的眼神。
蕭啟棣略作思索,沖他微微點了下頭。
段武便松了口氣,“來人,把這三個人販子,綁到臺子下邊,讓百姓們以亂石將其擊殺!”
將士們也很樂意這么做,迅速照辦。
三個人販子瞪大淤腫的眼睛,看著手拿石塊磚頭圍過來的百姓們,終于是嚇破了膽。
自從被抓之后,諸多酷刑他們都熬過來了。
那都是因為尤大人還好好的。
現如今,連尤大人也自身難保,他們便完全失去了繼續硬抗的底氣。
很快,亂石如暴雨似的不斷砸在三人身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
秀梅把女兒給丈夫抱著,也加入了處決人販子的行列,畢竟她的女兒險些也遭毒手。
秀梅丈夫身子尚未痊愈,加上要抱女兒,不方便參與,便對秀梅說:“替我多砸幾下!”
“一定!”秀梅在地上撿了一堆石塊沖了過去。
蕭啟棣悄悄把寧錦璃拉到旁邊些,低下頭輕聲道:“我這么做,你會不會覺得過于兇殘?”
“嗯?你為啥這么問。”寧錦璃反問道。
蕭啟棣說:“因為我曾聽你說過,在你所處的時代,已無這等極刑,哪怕處以死刑,也會讓死刑犯走得干脆利落。”
寧錦璃搖了搖頭,“兩邊情況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再說了,出于我個人想法的話,對于這類喪盡天良窮兇極惡的罪犯,再怎么處置都不過分。并且如果社會整體文明素質沒達到必要狀態,用酷刑是能震懾潛在罪犯的直接有效辦法之一。”
蕭啟棣聞,微微松了口氣。
寧錦璃又補充道:“等將來發展到一定程度了,酷刑可免,但死刑你千萬別廢除啊,我們那個世界有某些自以為發達的國家就搞了這一招,打著尊重人權的旗號,實則導致罪犯們愈發無所畏懼,還讓受害者的家人們一生受困于痛苦仇恨中不得解脫。”
蕭啟棣笑著說:“這等昏招,我當然不會施行。”
這時,有個穿著普通百姓衣服的玄甲軍斥候來到蕭啟棣身邊,低聲匯報了幾句。
蕭啟棣眼底浮起一抹亮色。
寧錦璃低聲道:“來了?”
蕭啟棣點點頭。
寧錦璃看向跪在審判臺上的隴原郡守,嘴角微微勾起,“這下由不得他不供出別人了。”
此刻已到了正午,艷陽當空,照得審判臺前地面上的血跡更為鮮紅刺目。
三個人販子幾乎被憤怒的百姓們活生生砸成了肉泥,將士們費了不少勁兒才把尸體清理走。
“我說尤大人,”段武盯著看始終都沒多大反應的隴原郡守,“你真不怕自己的下場比他們還慘嗎?”
尤大人慢慢抬頭。
散亂的頭發后面,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浮起些許冷笑,“我沒那么傻,要是真把那些人也供出來,我便沒了用處,必定慘死,但……只要我一日不說,蕭啟棣就得留我一日。段將軍,我的死期還沒到呢,起碼不是今天。”
本來三天前那晚,他在被抓之后都要放棄掙扎了。
結果蕭啟棣連夜審訊,想知道朝廷中誰是他的保護傘,以及他背后的王公貴族親戚是哪些,這讓他找到了一線生機。
他跟上頭保護傘的聯系極為隱蔽,從不留半點痕跡。
至于那些王公貴族親戚,因親屬關系較遠,姓氏籍貫都不一樣,宮中便無任何與他關聯的記載。
所以,蕭啟棣若想揪出他背后的關系網,除了撬開他的嘴,別無辦法。
正是仗著這一點,他便有恃無恐了,哪怕這些天里嘗到了不少酷刑的滋味,他仍舊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名字。
“你就不怕君上放棄繼續深挖追究嗎?”段武嚇唬道,“如此一來,你照樣沒了用處,不如將功補過,趁著君上還有耐心,該交代的都交代出來,指不定君上還能準你留個全尸。”
尤大人皮笑肉不笑地說:
“蕭啟棣不惜隱藏身份,屈尊受罪,費這么大勁兒親自跑到河灣縣來調查,我就不信他會放棄查到底,換做誰都不甘心的吧?”
“我還得知,雖然他已加冕親政掌握大權,但朝廷中還是有很多大臣對他不信服,太年輕嘛,能鎮得住誰?他必定急需借著我這件大案子,收拾一批大臣權貴,樹立威信。”
“有這兩個理由,我便足以斷定,起碼我還能再活好些年,甚至蕭啟棣還得把我好吃好喝伺候著,而且,這些年里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變故,說不定……”
尤大人頓了頓,嘴角咧起,眼冒精光,“說不定我背后的那些權貴們能再次掌握大權,讓蕭啟棣如未加冕之前那樣,繼續當個沒有實權的面子君王,到時便是我翻身之日,既然有這等希望,我怎能現在就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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