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府邸這邊,尤大人親自帶著近兩百來個府兵在山林中搜尋許久,依然不見蕭啟棣和段武任何蹤跡。
但他依然堅信,兩個中了軟筋散還帶著個小孩的人,絕無可能逃出他的地盤。
況且有五千郡兵在外邊團團包圍,別說三個大活人了,就是只老鼠都不可能在這么多精兵的眼皮子底下溜掉。
夜幕已經降臨,對搜捕行動更加不利。
尤大人只好再增加人手,把府邸里的下人全派了出來,連那些侍女都加入了尋找行列。
即便人數已達到了三百多人,可山林范圍不小,還是有些不夠用。
考慮到隨著時間的推移,蕭啟棣和段武體內的軟筋散會逐漸消退,越遲找到,越難對付,尤大人只好命五千郡兵留一小部分守衛隘口關卡,其余大部分從外層向內,以宅子為中心,不斷縮小包圍圈,配合他搜索。
他就不信了,用這種不遺漏一草一木掘地三尺的方式,還不能把人揪出來。
漆黑山林中搜捕行動進行得如火如荼。
山林外,寧錦璃已經帶著一千五百名玄甲軍趕到了。
“換裝,下馬,徒步進入。”寧錦璃下令道。
玄甲軍外邊穿著的盔甲看似跟大玄軍的款式一樣,但都是寧錦璃的工廠用現代工藝和材料制成,比這個時代防御力最強的重甲還要牢靠,重量卻只相當于輕甲。
在大型戰斗中,可以起到極好的保護作用。
但畢竟是金屬材質,多少會影響些便捷程度,而且行動起來還會有摩擦碰撞聲。
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就不算特別合適了。
眾人立即卸下盔甲,露出里邊穿著的黑色防彈作戰套裝,并從隨身攜帶的兵器袋子里,選取了更適合山林作戰的弩箭和短刀,并戴上了夜視儀。
轉眼間,這批平常能夠在廣袤戰場傷拿著陌刀馬槊沖殺的重騎兵,變成了能在夜間山林里突襲的特種兵。
將士們整裝待發,寧錦璃交代道:“這里地勢易守難攻,前方還有多個暗哨,待會兒行動肯定會被察覺,咱們便先集中從其中一個隘口快速突破進去,目標只有隴原郡守,務必將他活捉。”
交代完畢,一千五百名玄甲軍迅速展開了突襲行動。
大概過了半炷香時間——
“大人!大人不好了!”山林中,有人一路驚呼,匆匆跑到尤大人面前。
尤大人正在因為還沒找到蕭啟棣蹤影而惱火,直接一腳將來人踹翻,“嚷嚷什么?本大人怎么就不好了?”
“不是不是……”來人趴在地上,氣喘吁吁道,“暗哨發現……發現了情況!有大概一千多人闖了過來!”
尤大人問:“什么樣的人?”
“那些人似乎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暗哨那邊看不大清楚,不過能看出來他們應該是訓練有素的,并非烏合之眾。”
“哦?本官知道了,那必定是段武的手下出兵救援來了,哈哈哈哈。”
“大人您為何發笑?”
來匯報情況的人很緊張,但是尤大人卻反而樂了起來,這讓他很不理解。
尤大人滿臉輕松,“其一,他們派兵前來,便證明本官要殺的人還未逃出去,這是好事;其二,本官這兒有五千精兵,他們只有區區一千多人,本官還占盡位置優勢,這也是好事;最后,那一千多人必然連此處的隘口關卡都無法突破,純粹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既有好事又有笑話看,本官能不發笑嗎?”
聽到尤大人這么說,來匯報的人便如釋重負,連忙恭維了幾句。
尤大人擺擺手,“去吧,有消息再來向本官匯報,若非本官眼下有要緊事,本官還真想過去,親眼看看那些不自量力的兵吃癟受阻的狼狽場景。”
“是,大人!”對方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山林中,火把光芒晃動,人影穿梭。
尤大人一臉淡然,背負雙手閑庭信步隨意溜達,等著手下們把蕭啟棣和段武找到,至于有人要強闖進來,他真的不放在眼里。
另一邊,玄甲軍無視了沿途的暗哨,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了要突破的隘口位置。
前方十多米處,山崖峭壁高聳,中間只有一個僅能兩三人并肩通過的缺口,缺口旁邊掛著燈籠,隱約照耀著一條蜿蜒通入其中的石板路。
也難怪尤大人會那么自信。
這種隘口,隨便設置下防衛,別說一千人了,就算是上萬人,也都難以闖入。
“呦呵?尤大人的暗哨還真是沒說錯啊,果然來了這么多人!”隘口上方突然響起一道帶著嘲笑語氣的聲音。
寧錦璃抬頭,尋聲看去。
只見隘口兩側修建了類似城墻樓一樣的防御工事,跟山崖峭壁融為一體,距離地面有好幾米高,在夜幕下隱藏得極好。
如果不是對方說話,寧錦璃還不至于發現得這么快。
一群穿著盔甲的士兵,正在朝著這邊俯視,滿臉都是戲謔之色。
而說話的人,應該是這批士兵的將領。
寧錦璃想了想,在這個時代,郡守是有地方兵權的,隴原郡守把郡兵調來挪作私用并非意外之事。
但說到底,地方的將士兵馬也屬于大玄軍。
寧錦璃并不想讓大玄軍互相殘殺,于是仰頭說道:“我們是西屯關段將軍麾下的將士,奉君上之命,前來擒拿犯下了滔天罪行的隴原郡守,還望各位將士不要為虎作倀,讓我們進去就行了。”
“喲,稀奇了,帶頭的居然是個女子?”隘口上頓時響起一片議論聲。
“西屯關那邊是有多差勁?沒男人了嗎?竟然找了個女的來帶兵?”
“哈哈哈!”
“……”
對方將領慢悠悠道:“尤大人已告訴我們,那什么段將軍乃是弒君謀逆之徒,因奸計被尤大人識破,便想殺了尤大人滅口。你個小女子,還妄想騙我們?可笑至極!不該為虎作倀的人,是你們才對!”
寧錦璃還想再爭取一下,耐心誠懇道:“你們都被郡守騙了!他所做之事令人發指,如今君上已悉知一切,要將他擒拿歸案!你們身為隴原郡的地方將士,難道這些年來,就沒聽到過半點隴原郡守為官不仁的事情?”
這句話說出來,隘口上的嘲笑聲漸漸小了許多。
對方將領臉上劃過一抹復雜神色。
其他將士們也微微皺了皺眉。
他們確實是有所耳聞,但也只是一些無憑無據的傳罷了,他們久居駐守營地,不怎么了解百姓間的情況。
再者,他們身為隴原郡地方兵,就必須聽令于當地郡守,這是職責所在。
至于那些亂七八糟有的沒的傳聞,不能當回事。
“少廢話!”隘口上的將領低吼一聲,“爾等謀逆叛軍,竟敢在此危聳聽挑撥離間!我看你們真的是活膩了!”
“放箭!殺了他們!”
將領一聲令下。
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