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棣在余暉即將散盡之際，來到了順城宮殿大門前。

“來者何人！”守門侍衛厲聲問道。

蕭啟棣翻身下馬，龍行虎步走近，瞬間散發出來的凌冽壓迫氣場讓侍衛愣了下。

太后在這邊住了五年，期間蕭啟棣也來看望過。

侍衛們自然認識他這張臉。

只是有許久不見，他滿臉風霜胡須拉碴，剛剛一下子沒認出來而已。

此刻走近了，侍衛們慌忙下跪，齊聲喊道：“參見君上！”

蕭啟棣冷著臉就要走進大門。

為首的侍衛趕緊下令，“快去向太后通傳！”

侍衛們都很慌。

因為樂安侯今日過來，到現在也沒有離開。

而順宮之中，所有在這伺候和保護太后的人，都已知道太后跟樂安侯私下的關系。

說不定這會兒那兩人正在親熱。

倘若讓君上就這么闖了進去，看到不該看的，后果可就嚴重了。

最起碼先爭取點時間，給太后和樂安侯做好應對準備。

“誰也不許動！”蕭啟棣沉聲呵止。

為首的侍衛眼神更顯慌亂了，連忙說：“君上……您過來也沒事先派人通知一聲，太后定沒做好迎接您的準備，恐太過倉促有失禮儀，還請您——”

他話都沒說完，蕭啟棣的眼神像刀子似的落在他身上，“再說一個字，死。”

為首的侍衛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其余侍衛們急忙跪下了，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蕭啟棣腳步不停，沿途從遇到的宮殿侍女口中得知太后在大殿，便制止了一切通傳，直接朝著大殿沖去。

大殿外邊有一群太監仆人和侍女在守著。

見到蕭啟棣突然出現，一個個嚇得魂都快飛了。

蕭啟棣命他們全部跪在地上不許出聲，然后在門檻前停下了腳步，直勾勾盯著面前緊閉的大門。

夜幕已經降臨。

從門縫中可以看到，大殿里亮著燈燭光芒。

倒是沒聽見有什么動靜。

蕭啟棣抬起雙手，準備推門而入，可是雙手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又緩緩放下了。

五年前，太后說身體不適，想換個清凈點的地方休養。

蕭啟棣便依了她，讓她自己選了個地方。

于是，她自那之后住到了順城，蕭啟棣還下令將此處行宮擴建了一番。

對于太后，蕭啟棣雖有諸多不滿，可畢竟是他的生母。

念及生育之恩，還有幼時的相依為命，他也想努力盡一點孝心。

哪怕這些年察覺到了太后諸多問題，發現太后在暗中爭奪朝堂權力，不惜對他搞各種小動作。

他還是一忍再忍……

甚至不斷勸自己，那都是自己根據一些情況做出的推測，并無實際證據。

然而，從寧錦璃給的那些歷史資料中，他看到了一切。

他才知道原來太后不僅僅是真的跟樂安侯茍合了，竟然……竟然還生下了兩個孩子！

什么身體不適想換個清凈點的地方……

全都是她為了避人耳目生下孩子的借口！

甚至，她還想讓她跟樂安侯的孩子成為玄國君王！

從邊關返回的這一路上，蕭啟棣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此時此刻，他就站在這道門前。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進去之后，會看到什么樣的場景。

來之前的途中，他想過快刀斬亂麻，不留半點情面，沖進去便殺個痛快。

可是現在，他感覺雙腿似有萬斤重，身上好像壓著一座大山。

“太后……”蕭啟棣寬大的肩膀微微發顫，一雙眸子紅得滴血，后槽牙已咬得滲出了血腥味，“我把你當母親，你把我……到底當成什么了？”

“你說，我是該進去，還是……繼續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母親啊……你可真是會給兒子出難題……”

蕭啟棣閉上眼睛，攥緊了雙手。

不自覺間，指尖嵌入掌心，指縫里緩緩淌下鮮血。

“君……君上……”旁邊跪在地上的一個小侍女壯著膽子小聲說，“您……要不……先休息休息，您的手都流血了……奴婢去請大夫過來給您看看……”

她沒吱聲還好。

一說完，蕭啟棣陡然睜眼，揮拳砸在了大門上。

嘭！

厚重的大門被他一拳砸開，門閂散落一地。

“啊！”大殿內響起一聲驚呼，“是誰！”

蕭啟棣深呼吸一口氣，大步邁過門檻，“是我，你的兒子蕭啟棣，來看你了！”

“啟棣？！”姜佩環猛地從長椅上起了身，直接推倒了面前的屏風。

當看見兒子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她在震驚中不自覺流下兩行眼淚，急忙朝著蕭啟棣跑過去。

“啟棣……真的是你？”

她不敢相信他還活著。

可在這一刻，她又慶幸他還活著……

兩股復雜的情緒在她心中撕扯。

當看到蕭啟棣滿臉風霜，瘦了很多，皮膚黑了很多粗糙了很多，一雙眼睛充滿血絲，渾身上下如同一個顛沛流離的難民，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痛了起來。

“啟棣……你……你……”姜佩環哽咽著伸出雙手，想要摸一下兒子的臉。

蕭啟棣后退一大步，目光掃過她全身，冷冷道：“太后好興致，已入夜了，還如此精心打扮，妝容更是美艷非凡，莫不是要見客人，或者待會兒……有什么喜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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