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深處,陳凡和柳隨風終于抵達了丹神山的山腳。
整座山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仿佛被鮮血浸泡了億萬年。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但這香氣吸入體內,非但沒有裨益,反而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刺扎經脈,讓人痛苦不堪。
藥香之中,還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甜,那是劇毒的味道。
“這鬼地方,感覺整座山都是一個巨大的毒丹。”柳隨風捏著鼻子,一臉嫌棄。
陳凡沒有說話,他抱著弟弟,踏上了登山的石階。
剛一踏上,眼前的景象便陡然一變。原本清晰的山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萬條岔路,每一條都通向未知的黑暗,仿佛巨獸張開的喉嚨。
“是迷陣!”柳隨風驚呼,“這老魔頭把整座山都煉成了一座天然的迷宮法陣!”
他們嘗試著選擇一條路,但走了沒多久,便又回到了原地。
一連數次,皆是如此。
“沒用的。”陳凡停下腳步,“這里的空間是錯亂的,靠眼睛和神識找不到路。”
他閉上雙眼,將自己對《青帝訣》中草木大道的感悟催發到極致。
在他的感知中,整座丹神山的生機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扭曲,唯有一個方向,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純凈無比的生命律動。
“九竅玲瓏心……”陳凡睜開眼,鎖定了那個方向,“跟我走。”
他不再理會眼前的岔路,而是徑直朝著一座看似是懸崖峭壁的方向走去。
柳隨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跟了上去。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當陳凡的腳即將踏上懸崖時,前方的石壁竟如水波般蕩漾開來,化作一條嶄新的上山之路。
柳隨風看得嘖嘖稱奇,對陳凡的手段愈發佩服。
然而,越往上走,周圍的環境就越是兇險。他們看到一具具保持著各種驚恐姿勢的骸骨,有些已經化作了五彩斑斕的水晶,顯然是中了某種奇毒。
這些,應該都是曾經闖入此地的倒霉蛋。
當他們抵達半山腰的一處廣闊平臺時,前方的道路被一片無形的屏障擋住了。
“終于來了。”陳凡喃喃道。
丹魔所說的“食心獸”。
柳隨風緊張地四處張望,卻什么也沒看到:“在哪?那畜生在哪?”
話音剛落,他忽然渾身一僵,眼神變得呆滯,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恐怖的東西。
“不……不要過來!師父!救我!”柳隨風抱著頭,發出了凄厲的慘叫,整個人陷入了癲狂。
他被拖入了幻境。
陳凡冷哼一聲,一股磅礴的神魂之力涌出,想要將柳隨風喚醒,但那股力量剛一接觸到柳隨風,就被一股陰冷邪惡的力量吞噬了。
緊接著,那股力量調轉方向,如潮水般涌向陳凡。
陳凡的眼前,景象驟變。
他看到了父母慘死在車禍中的那一幕,扭曲的鋼鐵,刺目的鮮血,母親臨死前望向他的不舍眼神……
他看到了懷中的弟弟陳安,身體忽然炸開,化作漫天血雨,那雙純凈的眼睛里充滿了痛苦和不解……
他看到了秦雅,被鐵鏈鎖住,衣衫破碎,正被一個看不清面容的魔影肆意凌辱,她絕望地哭喊著他的名字……
他還看到了蘇云裳,一身白裙被鮮血染紅,倒在血泊中,氣若游絲……
憤怒、痛苦、悔恨、絕望……所有負面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理智的堤壩。
“啊——!”
陳凡仰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雙目瞬間變得一片血紅,狂暴的殺意與魔氣從他體內噴薄而出,將周圍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層黑霜。
心魔,徹底爆發!
那只無形的食心獸發出了愉悅的嘶鳴,它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獵物的心中所蘊含的負面情緒,比它過去吞噬的所有獵物加起來還要美味!
它張開無形的巨口,就準備將陳凡的神魂徹底吞噬。
混沌青蓮在陳凡的丹田內瘋狂旋轉,試圖凈化這股滔天魔念,但食心獸的力量與整座丹神山相連,源源不絕,青蓮竟也一時難以壓制。
陳凡的神智,即將徹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