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妃眼眸微顫,房梁掉下去時砸的好像就是那個位置。
活動板房的房梁不至于重到要人命,但上面釘子螺絲不少,戳在身上也不輕松。
時妃微微遲疑了片刻,還是跟了出去。
顧殞進了另一間房。
時妃剛走進去,就見他已經脫掉外套,里頭白色襯衫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
顧殞并沒有注意到時妃,艱難地往上拉衣服。
血水把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一拉傷口又撕裂,血水噴涌而出。
在看到那片幾乎占據了顧殞整個背的傷時,時妃倒吸一口涼氣。
“傷得這么重怎么不叫醫生給包扎一下?”
顧殞歪頭看到時妃,指微頓,還是拿過紗布自己繞著傷口做包扎,“還沒來得及。”
時妃這才想到他一路急急忙忙把施老送進醫院,又忙著弄吃的和找人保護施老,的確不夠時間。
“我去幫你叫醫生。”
“時妃。”男人唇角抿緊了起來,幽暗的眼底又露出方才的那股委屈,“我不喜歡被不認識的人碰!”
時妃:“……”
他的傷口顯然只包扎是不行的。
但傷在背上,他自己沒辦法涂藥。
“你沒事就出去吧。”顧殞道,“奶奶千里迢迢打電話過來只為囑咐我不要協恩圖報,我不會叫你為難的。”
時妃:“……”
她還是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紗布,“還是我來吧。”
女孩的指尖與他的手碰在一起,又涼又軟,顧殞想硬氣地堅持自己的立場,手指卻不聽指揮地松開。
他悶著頭,默不作聲,由著時妃重新解開紗布,折成幾段,按壓在傷口上。
兩人離得很近。
可以清晰聞到時妃身上淡淡的沁香。
她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皮膚上,像貓尾拂過,撓得他心尖發顫。
心臟顫得快要炸開,男人無聲繃緊了身體。
他微微回頭,看到時妃微垂著一張溫婉無害的臉,睫毛輕顫,軟軟的手指將止完血的紗布放下,熟練地拿過生理鹽水沖洗傷口、消毒、包扎……
將他的一顆心攪得兵荒馬亂,自己卻心無旁騖。
就似少年時,他陪在她身邊心跳如鼓,她只抱著那本關于航天的書一頁一頁翻看。
“時妃,你后來去哪兒了?”
聽到顧殞問,時妃微微一愣,方才意識到他問的是上學那段時間的事。
這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時至今日仍沒有勇氣面對。
只淡淡道:“生了一段時間病,后來轉了學。”
顧殞把注意力放在“后來轉了學”這件事上。
她母親的名聲很不好,加上還有人霸凌,對那時的時妃來說,的確轉學是最好的選擇。
顧殞似乎還想再問,時妃主動轉移了話題,“傷口別碰水,也別做劇烈運動。”
她的層次還沒有高到可以無所顧忌地和前夫談及兩人一起經歷的那些過往。
那些過往那么美好,那么珍貴,與后來的一地雞毛格格不入,卻不想玷污。
顧殞垂眸盯著她利落打結的手,“經常給人包扎傷口?”
“嗯。”
時妃點點頭。
“我們搞航天的動不動就進荒無人煙的沙漠,受傷難免,掌握基本的救援技術是起碼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