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摁下心中陡然涌起的莫名戾氣,再看向楚雄時,平淡的眼神中和語氣中卻也透出了幾分攻擊性。
“楚董……關于我和小錦還有流年的事先不說。我不知道您和平日里和她們是怎么相處、怎么互相稱呼的,但作為父親,我覺得‘小崽子’這樣的稱呼是不是有點太不尊重她們了?”
“喲呵,你還敢訓我?”楚雄像是發現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兒,一臉譏諷不屑的道:“老子的女兒,老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有什么資格在這兒嗶嗶?”
“如果您真的把我當你的未來女婿,那到時候她們就不單單是您的女兒,也會是我的未來妻子,您說我有沒有資格?”
“喲喲喲,那這么說,老子這么多年供她們吃供她們喝,把她們養這么大,還不能喊聲小崽子了?”
“那以后她們的吃喝我來供,她們的生活我來管。”
“你小子……知不知道現在是在跟誰說話?”
“知道,楚氏集團董事長,怎么了?”
“嘖……”
楚雄咂了咂嘴,轉而放下二郎腿,卻又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瞇著眼睛滿眼陰翳的看著秦洛。
那兇惡的面向中像是醞釀著某種如火般猛烈的情緒,似乎下一秒就要陡然爆發,無形中便展現出了很強的氣勢。
可即使如此,秦洛依然毫不退卻的與他對峙。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到一起,以至于整個房間內的氣氛都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而正當秦洛以為這位惡霸土財主將要發怒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氣勢一收,隨即仰靠在了椅子上,表情也變得平淡起來,再開口時,語氣也不再像是剛才那般充滿攻擊性,而是只不冷不熱的嘲諷了一句。
“她倆是在楚家長大的,她倆過的生活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你倆嘴唇子一碰就覺得自己行了?說大話誰不會,有能耐證明給我看。”
秦洛表情不變,淡聲道:“可以,您希望我怎么證明?”
“呵。”
楚雄輕笑一聲,卻是沒再說什么,而是突然閉上眼睛擺了擺手,看樣子是在下逐客令了。
而秦洛看到他這模樣,倒是有點兒摸不清這老登心里是在想些什么了。
雖說人心本就復雜,能身居高位者也沒有一個是心思簡單的,但起碼面對唐澤明的時候,秦洛能直觀的感覺到他身份上所帶來的威壓和想法上所給予他人的那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是這個楚雄,秦洛真是從頭到尾都有點兒看不懂。
他有心還想要再問些什么、說些什么,可一想到楚雄剛才表現出來的態度,內心便有些抗拒和對方再繼續交涉下去。
盡管他和楚流年和楚似錦的關系很好,而楚雄又是她倆的父親,但當父親的對女兒一點兒尊重都沒有,無論是“小崽子”的稱呼還是那好似將她們當成累贅一般的貨物隨意就想要托付給他人的行為,都透不出半點兒他身為父親的責任感。
當然了,硬要說的,他抬手就是一個億和一套房,保證女兒和女婿后半輩子衣食無憂,也算是一種責任感的體現。
但人與人之間畢竟不同,對于身為楚氏集團董事長的楚雄來說,錢財可以說是他最不缺的東西,所以這東西不能成為衡量他是否是一個合格父親的標準。
起碼此時在秦洛想來,姐妹倆和父親的關系不好,著實是有些正常了。
就這中老畢登,也就是她倆得了,要是秦洛攤上了,拼著首富少爺的稱呼不要都可能和他鬧掰……
一念至此,秦洛也徹底打消了和楚雄交談下去的心思,直接起身離開。
只是在臨走前,他還是回過頭對楚雄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您對小錦和流年是怎么看待的,或許身在您這樣的位置,本身在感情方面就是會比一般人更淡薄一些?”
“我也不知道您叫我過來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真的想要考量我是不是適合她們,還是因為覺得她們性格特別、給楚家抹了黑,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們當做貨物一樣甩出去,剛好我又是這么多年來唯一能走進她們的人,于是您就選中了我。”
“總而之,我想說的話就只有一句,她們小時候遭遇了什么,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她們本就遭遇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遭遇的苦難……或許這是她們的生活環境所帶來的一種必然,但起碼在她們的未來生活中,無論是從哪個方面,我都希望她們能好好的,如果您做不到這點,那就由我來做。”
話音落下的同時,秦洛扣動門把手揚長而去,待房門再次關閉的那一刻,書房里陷入一片寂靜當中。
楚雄倚靠在椅背上,既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自省反思。
他只是久久沒有動靜,像是壓根兒沒聽到秦洛剛才說的那些話。
而另一邊,秦洛在走出書房之后,終于是忍不住在嘴里嘀咕了兩句:“這老登,長成這個模樣,也不知道怎么生出小錦和流年這么漂亮的閨女的,他老婆的顏值得多高啊……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特么他剛才一頓操作比唐毓他爹都讓我蛋疼,這些有錢有勢的主腦子都帶點兒泡不成?等老子走到你那個位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倆閨女全搶過來……”
話說著說著,秦洛突然原地愣住。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這趟過來明明是想要和楚家人解釋清楚自己和楚似錦以及楚流年的關系,并表示自己并沒有想要和她們結合的想法的,怎么現在莫名其妙就變成自己要把人家姐妹倆搶過來了?
這特么……剛才的對話過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
他正這么想著,不遠處的電梯突然打開,隨即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看到秦洛后微笑著招呼了一句:“妹夫,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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