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有男人了。”
隨著唐毓的話音落地,整個餐廳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當中。
唐澤明瞇起雙眼,唐澤誠面色訝然,就連正要離開的唐母都停住腳步。
她回過頭看向唐毓,本來古井無波的眼神中蕩起一絲漣漪。
至于唐毓……她在說完之后就后悔了。
父親的逼迫讓她難以接受,母親的淡漠令她心如刀絞,而小叔又無法對她施以援手。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只能想辦法自救,而作為一個女人,在被逼婚這種事上,她也只能靠著杜撰一個不存在的男人來為自己開脫。
盡管她剛才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已經映出一個清晰的人影——唐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想到秦洛,又為什么會在想到他之后便在某種沖動的促使下說出了這句話。
但話已出口,想反悔是不可能了。
在幾人的注視下,唐毓只能低頭咬牙,迅速開動自己的腦筋,尋找著繼續為自己開脫的方法。
是承認自己說謊?還是順著這個謊繼續說下去?
唐毓不知該做何選擇,而唐澤誠則是已經發出詢問:“是誰?”
唐毓抬頭看了父親一眼——令她稍感詫異的是,父親并未如她想象中那般大發雷霆,而只是皺起眉頭,一副面色嚴肅的樣子。
唐毓抿著嘴唇不說話,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難道真的要把秦洛說出來?
唐毓糾結著陷入沉默當中,而她的沉默似乎讓父親的怒意再次攀升。
唐澤誠那冷硬的面孔像是籠罩了一層冰霜,平日里他面無表情的時候就已經夠嚇人了,而現在的他光是一個眼神都會讓人感到戰栗。
那是長期身處高位自然而然培養出的氣場,非常人所能承受,唐毓作為他的女兒,尚且有些膽戰心驚,而若是換個心理承受能力弱的,恐怕說起話來都得結巴,就更別說屢次出駁斥了。
而就在唐澤誠正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一旁的唐澤明突然問道:“是那個叫秦洛的男人?”
唐毓有些驚慌的看了小叔一眼,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繁雜的情緒讓她一時難以做出抉擇,于是最后保持了沉默。
而她的沉默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種默認。
唐澤明眉頭緊皺,目光從唐毓身上移開,轉而看著自己的胞弟問道:“你認識?”
唐澤誠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今天去接小毓的時候有點堵車,剛好她有個朋友來帝都旅游了,她朋友就帶她先出的機場,我在機場外面接小毓的時候和他那個朋友打了個照面。”
“誰家的人?”唐澤明繼續問道,轉而又搖搖頭,自自語似的說道:“不對,既然是來旅游的,那就是不是帝都人……你在學校找的男人?魔都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唐毓,像是在詢問唐毓口中的男人來自哪里,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追問來處的意義是什么。
唐毓難以自制的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是什么哪家的人,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唐澤明瞇著眼雙眼,以質問中帶著肯定的語氣說道:“所以說確實是有這么個人?不是你臨時找的借口?”
唐毓繼續沉默,沒有給出回應。
餐廳里再次陷入寂靜,過了幾秒,唐澤明才對胞弟說道:“叫秦洛是嗎?說說那個人。”
唐澤誠無奈的搖搖頭:“你突然讓我說,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啊,就是打了個照面說了幾句話而已,不過……”
他遲疑著看了唐毓一眼,斟酌了一番用詞,這才繼續說道:“小伙子長得一表人才,談舉止都很成熟穩重,關鍵是氣質很不錯,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唐澤明點了點頭,轉而又再次質問唐毓:“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年左右,”唐毓開口回答。
她的聲音不帶有絲毫感情,平淡且冰冷,但既然她回答了問題,那就代表著她已經做出了某個決定。
“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趕緊和那個男人分手。”
“我拒絕。”
“你沒有拒絕我的權利。”
聽著那不容置疑的話語,唐毓咬緊嘴唇,用力之大甚至讓粉嫩的唇上都透出濃濃的紅色。
她雙拳在不知不覺間攥緊,身體也隱隱有些發抖,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一切都只差一個引信。
唐澤明注意到了這點,他左看看胞兄,右看看侄女,短暫的猶豫后,終于還是對胞兄說道:“大哥,小毓從小到大難得談一次戀愛,你也不用這么急著就讓她分手嘛。”
“你的顧慮我也清楚,但要我說,這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首先這是小毓自己談的男朋友,兩個人感情肯定是很好的。”
“其次,他能被小毓看中,說明也不是普通男人,包括我今天見了他一面也覺得他很不錯,所以……”
唐澤明頓了頓,終于還是一咬牙,對唐澤誠說道:“要不要見見小毓的男朋友?反正時間還很寬裕,見見也不礙事,大哥你說呢?”
說完,他扭頭看了唐毓一眼,表情顯得有些無奈……大侄女兒,小叔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