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書房。
紅木家具沉淀著威壓,空氣凝滯得讓人喘不過氣。
傅父傅承宗端坐主位,面色沉肅,不怒自威。他指尖點著桌上那份關于此次風波的最終內部報告,目光銳利如鷹,落在站在書桌前的傅瑾琛身上。
“這次的事,雖然最終澄清,但對集團聲譽造成的影響,無法估量。董事會對你近期的激進策略,頗有微詞。認為你……樹敵過多,鋒芒太露。”
傅瑾琛背脊挺直,下頜線繃緊,并未因父親的話而有絲毫動搖。
“商業競爭,本就是弱肉強食。若因懼怕樹敵而束手束腳,傅氏走不到今天。”
“強食?”傅承宗冷哼一聲,“差點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瑾琛,你太自負了!”
他揮一揮手,身后的傭人就推著他走到窗前。
傅承探身望著窗外屬于傅氏的龐大帝國。
“你需要冷靜一下。離開總部這個漩渦中心,去基層看看,想想什么才是穩扎穩打。”
傅瑾琛瞳孔微縮,預感成真。
“去哪里。”
傅承宗轉身,拋出一個地名:“南埕縣。”
南埕。
一個遠離權力中心,經濟在集團內部常年墊底,幾乎被人遺忘的偏遠縣區。
那里的分公司,就是個爛攤子,連年虧損,像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把他發配到那里,形同流放。
傅瑾琛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譏誚。
“董事會的決議?”
“是我的決定。”傅承宗看著他,眼神復雜,“你去南埕,擔任分公司總經理。首要任務,查出虧損根源,拿出扭虧為盈的方案。做不出成績,就不用回來了。”
命令已下,不容置疑。
傅瑾琛沉默片刻。
“周銘留下。總部需要他。”
他需要一雙絕對可靠的眼睛,留在風暴中心。
傅承宗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點頭:“可以。”
……
離開傅宅,坐進車里。
傅瑾琛扯開領帶,扔在一旁。車窗外的霓虹飛速倒退,映照著他晦暗不明的側臉。
南埕。
從未想過,他傅瑾琛會有被“下放”到那種地方的一天。
父親此舉,是打壓,是磨練,還是……另有所圖?
他閉上眼,腦海中卻不合時宜地閃過那條來自城西的匿名短信。
那個他懷疑是蘇晚,又立刻被自己否定的念頭,再次浮現。
如果真是她……在他眾叛親離,被所有人等著看笑話的時候,只有那個他認定“恨他入骨”的女人,可能曾伸出過援手。
荒謬。
可笑。
他拿出手機,屏幕漆黑,映出他冷硬的輪廓。
最終,他沒有撥出任何電話。
……
蘇晚是從財經新聞的邊角料里,看到傅瑾琛被調往南埕的消息的。
報道用語謹慎,稱之為“集團戰略調整,加強對基層業務的關注與管理”。
但圈內人都明白,這等同于貶謫。
那個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也有今天。
她應該覺得解氣的。
可看著那行冰冷的文字,她心里卻空落落的。
南埕,那么遠的地方。
安安下次復查,他還會來嗎?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
他來不來,與她何干。
他們之間,早就只剩責任。
她甩甩頭,把無關情緒拋開,繼續埋頭修改《涅槃》系列的最終設計圖。云錦坊的林師傅已經開始了核心部分的刺繡,她必須確保其他環節萬無一失。
……
傅氏集團總部,設計戰略部。
部門總監正在向傅承宗匯報工作,桌上攤開著幾份即將參與國際賽事的新銳設計師資料。
“董事長,這次‘溯光’大賽涌現出的幾個苗子不錯,尤其是這個匿名參賽,代號‘su’的設計師,作品靈氣逼人,風格獨特,將傳統蘇繡與現代極簡融合得非常巧妙。”
傅承宗隨手拿起那份“su”的作品集復印件。
《涅槃》系列。線條大膽,意境深遠。那融入設計的蘇繡,不是簡單的裝飾,擁有了呼吸和靈魂。
確實靈氣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