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外面那個讓她窒息的男人。
蘇晚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劇烈地喘息,手腕和下巴處的疼痛火辣辣地提醒著她剛才的沖突。
那些話她真的說出來了。
“媽媽?”
病床上傳來安安虛弱困惑的聲音。
蘇晚回神,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擠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走到床邊。
“怎么了,安安?是不是媽媽吵到你了?”
安安搖搖小腦袋,臉色依舊蒼白:“媽媽,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呀?是傅叔叔嗎?他好像……有點兇。”
孩子敏感地察覺到了門外的動靜。
蘇晚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她俯身,輕輕撫摸著兒子柔軟的頭發,聲音放得極柔:“沒有,是媽媽在和人討論事情。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不能讓孩子感受到這些骯臟的交易和令人窒息的壓迫。
她的安安,只需要看到希望。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傅瑾琛沒有再出現,也沒有任何消息。
這反常的平靜,反而讓蘇晚的心懸著。
以她對傅瑾琛的了解,他絕不可能輕易罷休。
她不敢放松,一方面細心照顧安安,另一方面,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份遠在海外尚未最終確認的骨髓配型上。
第三天下午,蘇晚正在給安安讀故事書,手機震動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顧時淵”的名字。
她的心驟然一緊,幾乎不敢去接。
深吸一口氣,她走到窗邊,按下了接聽鍵。
“喂?時淵?”
電話那頭,傳來顧時淵近乎激動的聲音:“蘇晚,在病房嗎?”
“在。”
“好消息。剛收到全球骨髓庫和采集中心的最終確認。那位志愿者的高分辨配型結果出來了,十個位點,全相合!”
“而且,志愿者經過全面體檢和最終確認,簽署了同意書,愿意如期捐獻!”
蘇晚屏住了呼吸,手機差點從掌心滑落,眼淚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
她蹲下身,肩膀劇烈地顫抖著。
“蘇晚?蘇晚你還在聽嗎?”顧時淵的聲音帶著關切。
“我在……”她哽咽著,“謝謝……顧醫生……謝謝……”
“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運氣。接下來,我們需要立刻開始準備移植前的各項工作。安安需要進入移植倉進行預處理,清除體內異常的細胞和免疫系統。這個過程會比較辛苦,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準備好了……”
蘇晚用力點頭,盡管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
掛了電話,她依然蹲在原地,淚水模糊了視線。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一切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媽媽?”安安怯生生地叫她,被她的樣子嚇到了。
蘇晚猛地擦干眼淚,轉過身,臉上帶著淚,她沖到床邊,緊緊抱住兒子瘦小的身體。
“安安!我的寶貝!有救了!你有救了!一位好心的叔叔愿意把他的造血干細胞捐給我們,我們可以做手術了!做完手術,你的病就能好了!”
她語無倫次,一遍遍重復著這個好消息。
安安似懂非懂,但被媽媽巨大的喜悅感染,也伸出小手抱住她,小聲問:“那……那我是不是就不用總是打針吃藥了?可以去幼兒園了?”
“對!不用總打針了!可以去幼兒園!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蘇晚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滴在孩子的病號服上。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沈念念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手里還拎著一個水果籃。
看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母子倆,她嚇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晚晚你別嚇我!”
蘇晚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沈念念,又想哭又想笑:“念念……配型……高分辨全相合!志愿者同意了!”
沈念念手里的果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蘋果橙子滾了一地。
她愣了兩秒,然后“嗷”一嗓子撲過來,一把抱住蘇晚和安安,三個人哭作一團。
“太好了!嗚嗚嗚……太好了晚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這么瞎眼的!”沈念念哭得比蘇晚還兇,鼻涕眼淚全蹭在蘇晚肩膀上,“你看!沒有那個王八蛋,我們也能行!我們安安福大命大!”
她松開蘇晚,又小心翼翼地去親安安的小臉:“寶貝兒,你聽見了嗎?咱們有希望了!念念姨給你買好多好多玩具,等你好了,咱們去游樂園玩個夠!”
安安被兩個又哭又笑的大人弄得有點懵,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謝謝念念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