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手里提著裝滿蔬菜的塑料袋,看到他的瞬間,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將身邊的安安往身后藏了藏。
“傅瑾琛,你到底想怎么樣?”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和無法掩飾的厭煩。
傅瑾琛沒有說話,只是將那張被他捏得皺巴巴、又勉強撫平的出生記錄復印件,遞到了她眼前。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蘇晚的目光落在紙上,先是疑惑,隨即,當她看清上面的內容,特別是那個日期時,她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如紙。
那是一種秘密被驟然揭穿的驚慌和……絕望。
雖然只有一瞬,她很快就強行鎮定了下來,但傅瑾琛捕捉到了。
他心頭那座名為懷疑的冰山,徹底沉了下去,變成了確認的怒火。
“解釋。”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低啞危險。
蘇晚抬起頭,迎上他審視的目光。最初的驚慌過后,她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冰冷和嘲諷。
她甚至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又冷又空,帶著無盡的蒼涼。
“解釋什么?”她反問,語氣輕飄飄的,卻像刀子一樣扎人,“解釋安安為什么不是早產?還是解釋她為什么……不像你?”
傅瑾琛的下顎線繃得死緊。
蘇晚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仰著臉,眼底是豁出去的決絕和深深的譏誚:
“傅總現在,是連‘野種’都要搶著認了嗎?”
“野種”兩個字,像兩顆子彈,精準地射穿了傅瑾琛的胸膛!
他呼吸一窒,心臟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鮮血淋漓。
她承認了?
她竟然……就這么承認了?!
巨大的沖擊讓他一時竟說不出話,只是用那雙猩紅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地瞪著她。
蘇晚不再看他,拉起被嚇呆的安安,繞過他僵硬的身體,快步離開。背影決絕,沒有絲毫留戀。
傅瑾琛僵在原地,耳邊反復回響著那兩個字。
野種。
原來他視若珍寶、瘋狂尋找的孩子,在她眼里,在他自己這里,竟然可能是一個……野種。
狂怒過后,是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偏執。
他不信。
或者說,他不能接受。
他需要確鑿的證據。
“去做親子鑒定。”他對著空氣,聲音嘶啞地命令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的周銘,“用最快的速度。樣本……你想辦法拿到。”
他要知道真相。
無論那真相有多么殘酷。
周銘動用了關系,花費了不小的代價,終于從安安所在的幼兒園,拿到了孩子例行體檢時留下的血液樣本備份。
而傅瑾琛自己的樣本,輕而易舉。
加急的親子鑒定,在高度保密的情況下進行。
等待結果的兩天,傅瑾琛像是被困在煉獄。他無法合眼,一閉上眼睛,就是蘇晚嘲諷的眼神,和她那句冰冷的“野種”。
還有安安那張小小的、與他并無太多相似之處的臉。
懷疑像毒蛇,啃噬著他的心臟。
兩天后,周銘拿著密封的鑒定結果檔案袋,面色凝重地走進了套房。
傅瑾琛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
“結果。”他的聲音干澀。
周銘深吸一口氣,拆開檔案袋,翻到最后一頁,看向結論欄。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古怪。像是震驚,又像是……困惑。
“傅總……”他遲疑地開口。
傅瑾琛猛地轉身,一把奪過那份報告。
他的目光,直接跳過前面復雜的基因數據,死死釘在最后那行結論上——
依據dna分析結果,不支持傅瑾琛與樣本a之間存在生物學親子關系。
不支持……
生物學親子關系……
白紙黑字,像最殘酷的判決書。
傅瑾琛拿著報告的手,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紙張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他臉上的血色,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一種滅頂的冰冷,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原來……是真的。
她真的,懷了別人的孩子。
她真的,從頭到尾,都在欺騙他!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卻帶著無盡的悲涼和毀滅意味。
他像個徹頭徹尾的小丑!
周銘擔憂地看著他,欲又止。
他總覺得這事哪里不對勁,樣本的獲取和送檢過程,似乎太過……順利了?尤其是在顧時淵明顯也在暗中關注的情況下。
但看著傅瑾琛此刻瀕臨崩潰的狀態,他把話咽了回去。
傅瑾琛笑了很久,才慢慢停下來。
他抬起頭,眼睛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只剩下一種近乎虛無的死寂和……瘋狂。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給我收購安安現在就讀的幼兒園。”
“立刻,馬上。”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然后,以幼兒園整改的名義,給我把她開除。”
蘇晚,你既然說她是野種。
那我就讓你和你的野種,連這最后一片立足之地,都失去。
我們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