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腳下那艘龍形淵舟,先前如同瘋魔般在墨色水域上狂飆突進,那遠超旁人數倍的狂暴速度,在這片死寂而壓抑的淵河之上,簡直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曾聚焦于那道一往無前的黑色船影之上。
而此刻。
這艘剛剛還風馳電掣的淵舟,卻毫無征兆地停滯了下來,靜靜地漂浮在水域中后段,與周圍那緩慢流淌的墨色河水融為一體,仿佛耗盡了所有動力,變成了一具漂浮的棺槨。
這突兀的靜止,自然再次引來了無數側目與探尋的視線。
“哦?停了?”
一艘被寧凡超越不久的淵舟上,一名身著華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與譏諷交織的弧度。
“呵呵,果然是靈石和天材地寶的數量不夠了吧。”
“粗略估算一下,他方才那般毫不節制,近乎浪費的消耗方式,這一路狂飆所消耗掉的資源,若是折算成靈石,恐怕足足得有六、七十萬之巨,簡直駭人聽聞!”
“差不多是這個數。”
“若是謹慎些使用,計算好每次投入和滑行的比例,以他消耗的這些資源,現在估計已經臨近岸邊,可惜,可惜啊……”
“唉,年輕人就是太過莽撞,只圖一時之快。”
“現在好了,資源耗盡,停滯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半途,后面可就難辦咯,進退兩難,真是自作自受。”
“……”
一道道或高聲或低語的議論聲,在這片廣闊的水域上悄然傳遞。
能來到此地,乘坐淵舟行駛在淵河之上的,無一不是心高氣傲,手段不凡之輩,彼此之間皆是爭奪機緣的潛在對手。
此刻見到寧凡這般作死的行徑,自然樂得看其笑話,哪怕相互之間沒有愁怨,卻少有對寧凡的同情。
由于寧凡之前那一段不顧一切的瘋狂提速,他此刻停滯的位置,已然躋身于整個渡河隊伍的最前列,成為了水域中最為靠前的幾艘淵舟之一,幾乎與最早出發的那兩三艘齊頭并進。
這也使得他的窘境,更加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之中。
“呵,在懼怕我等嗎?”
后方遠處,那只慢如龜爬的黑色巨龜背上,黑水老祖將前方寧凡淵舟的停滯盡收眼底,那一直古井無波的嘴角,終于緩緩向上揚起,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在他看來,那神秘的黑衣少年,大抵是因為畏懼被他黑水宗追上,才不惜代價地拼命拉開距離。
這種慌不擇路,飲鴆止渴的行為,恰恰暴露了其內心的疲軟,如今,將自己置于這種資源耗盡,停滯不前的絕境。
不正是方便他們后來者居上嗎?!
“老祖!”
一旁的縹緲道主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急切的光芒,壓低聲音道。
“一定要追上他!若是能趁機搶奪到他腳下那艘淵舟,我們就能擺脫這慢吞吞的烏龜,更快的去往對岸!”
這個念頭讓踩在烏龜上的幾位黑水宗武者心潮澎湃。
換乘淵舟的操作簡直太妙了。
若是真能完成,相當于他們黑水宗只需要付出極小的代價,就能快速抵達對岸。
簡直是完美!
黑水宗武者目光掃過遠處那幾頭載著中州武者的龐大妖獸,心中盤算,那些中州來客人數眾多,未必看得上這么一艘小小的淵舟,看得上小淵舟的人,速度又沒有他們快。
可以說。
寧凡腳下那艘淵舟,幾乎就是為黑水宗的人準備-->>的!
黑水老祖負手而立,衣袍在微風中輕擺,目光如同凝視著獵物一般,牢牢鎖定著前方那靜止的黑色小點,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
“呵呵,放心。這恩怨,他注定跑不掉。”
然而就在水域上幾乎所有武者,都認定寧凡和趙紫薇所在的淵舟將在這水域中‘擱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