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消息無誤?”秦墨安再次確認。
雖然心中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殿下,我們的人確認了三次。當年皇后娘娘中了南靖國的奇毒,她……”
南立到嘴邊的話又吞下去了。
“還是南靖國毒藥?”
秦墨安心中抽痛,眼中染上了一抹濃濃的哀傷,“這種毒,發作起來很疼嗎?”
“是。先會有螞蟻噬骨之癢,后昏睡不醒,直至……。”
南立沒有繼續說下去。
秦墨安的身形踉蹌了一下,林棠棠連忙扶住他。
他靠在墻上,嗓子發干,嘴里發苦。
如同五感盡失,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是他最好的母后,最溫柔的娘親啊。
從小皇帝對自己要求嚴格,讓他聞雞起舞,勤奮耕讀。
皇帝告訴他,他的肩膀上,肩負的是大奉國的未來,他要嚴于律己,將這一份責任扛住。
其他皇子在游玩時,他在看書;
其他皇子在嬉鬧時,他在練劍;
其他皇子在酣睡時,他在看策論;
在學宮時,他是第一個到,也是最后一個走的。
他的生活每天都是緊繃的,只有在回到母后宮中之時,才會有一絲溫情時刻,他才覺得自己原來也只是一個孩子。
無論他回來得多晚,母后都會點著一盞燈等著他;
他幾時歇下,母后也陪著他。
她會在自己看功課累極打盹之時,給自己打掩護;
她也會在自己練武受傷之時,親自給自己上藥,溫柔的撫摸著自己的頭頂。
他第一次參加圍獵大會時,碰到了一只大蟲,對著自己撲來,母后義無反顧地將他護在身后,幸虧侍衛及時趕到,母子倆才躲過一劫;
那時還是稚子的他,連著三晚做了噩夢,從夢中驚醒。
皇帝知道后,嘲笑他膽子弱懦;
母后第一次非常嚴厲地反駁了他,“墨安只是一個孩子,陛下何必要求這么高?陛下自己做稚子時,碰到大蟲難道不害怕嗎?”
“朕在他這個年紀還不是太子,他現在既然是太子,便要時時牢記作為儲君的膽識。”
皇帝被母后反駁,很沒面子,當下便沉下臉來。
“膽識?陛下,你可知當時那只大蟲離墨安的距離不到十米,若臣妾不擋在前頭,墨安的身板這么小,它一定會將墨安叼走的!
墨安受到如此大的驚嚇,你作為父皇不僅不安撫,反而還在這里冷冷語,你不覺得有失偏頗嗎?
若為了太子之位,犧牲我兒的康健,臣妾情愿不要這份殊榮。
若陛下還要嘲笑墨安,便請責罰臣妾,將臣妾母子打入冷宮吧。”
那是記憶中,母后第一次對皇帝發這么大的火。
當時皇帝氣得臉色發白,直接離開了寢殿,去了別的嬪妃那里。
母后氣走皇帝后,打發了奶娘,將自己攬在懷中,哄睡了一整晚。
那三日,他一直喚母后為娘親,舅舅來探望時,諫這樣稱呼不符合規矩,但是母后都一笑了之。
“哥哥,我先是墨安的娘親,而后才是皇后。無論時候,我都不愿為了任何身份放棄墨安。”
她對待下人也及其溫和,不少弱小的宮女太監在她的關懷下,都成為一局之首。
她還設立了一個孤兒收容所,讓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有一個容身之所。
可是這么心善的母后,死前居然受了這么大的罪,那個下毒的人,其心可誅!
秦墨安緩緩抬頭,兩行淚珠滾滾落下。
林棠棠拿起繡帕,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握著他的手,始終不曾松開。
南立望向窗外。
他對先皇后的事跡有所了解。
先皇后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比自己那個偏心到極致的母親,好多了。
“那下毒之人,可有線索了?”
過了一會,秦墨安緩過神來,他肅著臉,眼睛都是陰暗之色。
“下毒的人,是南靖人。但具體是誰,還需要進一步查證,屬下需要親自回一趟南靖。”
南立雖然也是皇子,可是一直牢記秦墨安的救命之恩,一直以屬下的身份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