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給陸延洲匯報的是初稿,如果陸延洲讓她修改,她就能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第二版。
    “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修改,我會在下飛機前交給你。”
    改都改了,許清安不想浪費。
    而且為了應付陸延洲,她故意在初稿里放了幾處漏洞。
    “不用改,這樣就很好,去那邊好好休息吧。”
    陸延洲從她手里接過文件,放到自己面前。
    “好。”
    許清安應了一聲,坐到舒適寬大的座椅里,往后放了放,舒服地靠著。
    雖然陸延洲說不用改,但以他的標準,初稿絕對不合格。
    等下飛機,她會拿出第二版。
    至于現在,享受路途的樂趣即可。
    她把窗戶的擋板推上去,往外看去,飛機正經過一片連綿的山脈。
    薄薄的云層如同白紗,漂浮在山脈上方。
    即使遠在千米之上的高空,依然能感受到山脈的遼闊和雄偉。
    許清安欣賞著窗外的美景,心底隱藏的愁悶一掃而空。
    在機艙另一邊,陸延洲靜靜看著她。
    許清安的容顏相較于六年前,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氣質倒是變得更沉穩內斂了,不似從前那般開朗愛笑。
    他招手叫來馬爾斯,低聲說了什么。
    馬爾斯點頭離開,沒一會手里捧著相機走向許清安。
    “許小姐,你可以拍照打發時間。”
    “謝謝。”
    許清安正想拍照,便接過這臺頂級配置的哈蘇,對著窗外調整角度,按下快門。
    她以前酷愛攝影,試圖記錄下生活中每一個美好的瞬間。
    和魏斯律結婚后,生活變得瑣碎和寡淡無味,并沒有什么值得拍攝的生活景致,她便漸漸失去了對攝影的興趣。
    此刻捧著相機,看著鏡頭里一張張瑰麗的風景照,從前對萬事萬物的熱忱悄然復蘇,在胸腔里發熱。
    陸延洲見她拍得樂不可支,彎起唇角。
    接著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修改許清安發送過來的文件。
    機艙里很安靜,只聽得見陸延洲輕輕敲擊鍵盤的聲音,以及許清那一下又一下按下快門的聲音。
    許清安很想突然調轉鏡頭,對著陸延洲按下快門。
    他們在一起時,她常常做這種事。
    明明在拍風景,突然就趁陸延洲還沒反應過來,對著他猛猛抓拍。
    無論什么時候突襲抓拍,無一例外,陸延洲的目光永遠在她身上,所以她都不用找角度,轉身就好。
    只要轉身,就能看見他在看她。
    倘若此刻她突然轉身,依舊能看見陸延洲在看她。
    他不時抬頭看向那道熟悉的背影,以防她突發奇想抓拍他。
    然而直到他將文件修改完,許清安的鏡頭都沒有朝向他。
    他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拉上毯子蓋在身上,雙目微闔。
    許清安從熄屏的手機屏幕上,瞥見他安靜休憩的倒影。
    她呼吸不自覺地放輕,握著相機,極慢地轉過身,將鏡頭悄悄對準了他。
    窗外,流云依舊,山河靜默。
    只有心底最深處,掠過一絲微風也吹不散的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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