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離譜的時候,白鹿書院一個弟子的名額能叫價二十萬兩。
平白無故,白鹿書院弟子的身份一下子就跌入谷底,他們當然要反抗。
第二,白鹿書院的學生們反抗,是所有陛下對面的敵人反抗的第一擊。
這一擊很巧妙。
利用的就是讀書人的特殊性。
如果陛下處理不好,那就是苛待天下讀書人。
到時候給陛下扣的帽子就能無限大,陛下惡名也能放到無限大。
這些學子還是直接受害者,讓他們反抗,他們必然賣力。
如果這第一擊陛下處理不好,接下來的反擊就會無窮無盡,越來力度越大。
此時御書房內的人,都是陛下親信。
聽聞白鹿書院那邊鬧的兇,所有人神色都凝重起來。
皇帝回身,第一個看的是郁壘。
“讀書人的聲音總會更大些。”
皇帝問郁壘:“你覺得怎么處理好?
郁壘還沒回答,外邊有人急匆匆來報。
“陛下,白鹿書院上千學生已經在有為宮外下跪,他們請求陛下收回成命。”
第一個報信的人話音才落,第二個報信的人又急匆匆到了。
“陛下,殊都內各書院的學生都在準備呼應支援白鹿書院,已有不少人往有為宮外趕來。”
事態發展的,比很多人預想的都快。
“陛下。”
此時李知儒起身:“臣去試試說服他們。”
皇帝搖頭:“說服?誰會那么容易被說服放棄自身利益?況且,諸書院學生如此迅速,而且心氣統一,要是背后沒人挑撥調度,你不可能說服他們,要是有人挑撥調度,你更說服不了他們。”
李知儒:“臣還是想試試。”
皇帝沒回應,再次看向郁壘。
郁壘也在沉思。
這次的人數太多了,而且都是學生。
這些學生年輕氣盛,他們絕大多數并不知道自己被利用而卷入紛爭。
一旦處置不好,輿情之下,大殊必亂。
而此時,作為靈胎丹案的主審之一,方許正蹲在御書房門口看螞蟻搬家。
或是要下雨了,螞蟻的隊伍顯得那么龐大。
又或許是因為高處適合的地方就那一處,兩窩螞蟻都要搶,戰爭一觸即發。
他蹲在那看的津津有味,可他也不是完全沉浸在看螞蟻這件事里。
先后來報信的人說了什么,他在門口聽的清清楚楚。
看著兩個蟻群馬上就打起來了,方許忍不住自自語:“一個窩,兩邊都想要,不打才怪。”
他在門口外側,皇帝在門口內側。
這話,皇帝馬上就聽到了。
他走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誰在說話?”
方許一回頭,連忙起身行禮:“陛下,是臣,輪獄司方許。”
皇帝問:“你在說什么一個窩兩邊要?”
方許一指地下:“螞蟻,臣說的是螞蟻,要下雨了,兩窩螞蟻爭一個高處的新窩,難免打架。”
皇帝皺眉。
方許說:“陛下,你看,都是螞蟻,所以選了同一個窩,搞不好一會兒就死一地螞蟻。”
皇帝:“那你想好給它們怎么解決了嗎?”
方許:“螞蟻眼界太小了,只能看到這個窩,看不到別處還有,如果有兩個窩,兩邊就不會打起來,如果沒有窩,兩邊也不會打起來。”
皇帝眉眼已有笑意。
皇帝問:“那你覺得,是有兩個窩好,還是沒有窩好?”
方許:“他們是螞蟻啊,有兩個窩他們也不愿去遠處的,憑什么要把近處的讓出來?”
皇帝點了點頭:“所以一腳把高處的窩踩了最好?”
方許:“臣倒是覺得,打起來死的多些,剩下的那些住進新窩里寬敞。”
他從地上撿了根羽毛,在兩個蟻群中撥弄了幾下。
打起來了。
皇帝眼神很亮。
方許這才說道:“臣見識淺薄,對朝政大事不敢多嘴,但臣想著,白鹿書院的學生們來請求陛下,是因為殊都里原本他們的窩被搶了,而其他書院學生也來,是因為他們也覺得窩被搶了。”
“他們都說陛下不公,重用的都是殊都之外的讀書人,那陛下若再不公一些呢?”
他看向皇帝:“陛下雖追究先帝過錯,但對先帝曾對白鹿書院的許諾不能推翻,所以取消明年大考取仕,所有空缺官員位置,從白鹿書院學生中挑選。”
“也因為這個決定,陛下只能推遲已經答應過的,各地蒙冤學子的補錄計劃,但他們可以提前來殊都等著,后年再考。”
皇帝哼了一聲:“原本只是白鹿書院的學生罵朕,照你說的辦,天下讀書人都會罵朕。”
方許:“可為什么要罵陛下呢?天下人只是不知道,特招白鹿書院弟子是先帝的許諾,不是陛下的,陛下可不能隨便推翻先帝旨意,他們不是說,先帝沒錯嗎?”
皇帝又看了方許一眼,轉身回御書房里去了。
沒多久,就有旨意傳出。
一份是給有為宮外白鹿書院弟子的,告訴他們,明年大考取消,所有空缺職位,都從白鹿書院挑選,一經選中,立刻赴任。
一份是昭告天下的,特殊對待白鹿書院的學生,不是皇帝的本意,是先帝頒布的旨意,陛下不能隨便推翻。
當然,昭告天下不用著急,就宣布一下這個決定就行了,讓殊都學子們知道就好。
消息一傳開,原本趕來支援白鹿書院的學生們懵了。
白鹿書院的學生們也懵了。
陛下怎么就出了這樣一招昏招?
可毫無疑問的是,這一招沒能幫有為宮解圍。
圍在有為宮外的學生更多了,原本沒想來的其他書院的弟子都來了。
不在書院讀書,在家自學的學生們也都來了。
此前還沾沾自喜,覺得有無數人支持他們的白鹿書院弟子,首當其沖。
一個窩,兩個蟻群。
總是會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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