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月底,陛下說要給天下人的交代還是沒有給出。
郁壘告訴方許不要急,這個選擇對于陛下來說有多艱難可想而知。
換做任何一個人,拋開帝王身份,只說制裁自己親爹,讓親爹被全天下人咒罵,誰都不好做出選擇。
方許很聽話,不只是在案子的進展上聽話,更聽話的地方在于他不出門。
蓮王父子先后提醒過他最好不要離開輪獄司,以那兩人身份,說話絕非信口開河。
尤其是蓮王,若非是知道些什么,怕也不會親自提醒方許。
這些日子方許一直都修行,盡可能更快提升自己實力。
然而一道似乎難以跨越過去的坎兒,攔在他面前已經有一陣子了。
按照郁壘給他的古籍和功法修煉之后,他瞳術的使用次數越來越多。
然而威力卻始終沒有多大提升。
以前方許就已經通過實戰確定了,他能控制的敵人也就到三品武夫。
從認識郁壘到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一個月,他能控制最高限度還是三品武夫。
時常與他對練的巨少商,總能輕易擺脫他的瞳術壓制。
如果再找不到突破的話,那報仇幾乎無望。
他只好再次拜訪郁壘,他想知道如何才能提升精神力。
暫時封印于他腦海里的不精哥雖然學識龐雜,可很多時候都不靈光,對于方許的幫助沒有預想中那么大。
不精哥也一樣,也面臨巨大的麻煩。
他的健忘癥越來越嚴重了。
他甚至時常忘了自己要搶奪方許肉身,還得方許時不時提醒他。
就離譜。
面對方許的難題,郁壘聽到后只是微笑。
這位方許到現在也看不清楚的司座大人,似乎最不缺乏的就是智慧。
“你左眼圣輝右眼神華。”
郁壘習慣性的端起他的茶杯想喝一口,看了看那茶又放下。
“圣輝可以助你撕破別人對你的精神束縛,神華可以幫你更改時間規則。”
他看向方許:“可這是你兩只眼睛本來就具備的力量,確切的說,是基礎力量。”
方許:“這些我懂,我現在只不過是能發揮兩只眼睛的基礎力量,不能提升眼睛的力量。”
郁壘笑:“你錯了。”
方許:“何處錯了?”
郁壘:“面對危險時候的反應,是兩只眼睛在自己發揮而不是你在指揮,是眼睛在主動而非你主動,在你認識我之前,你唯一做過的主動訓練就是看雨滴。”
方許:“所以我想向司座請教,如何提升精神力量。”
也就是念力。
郁壘:“你回想一下,第一次你可以讓雨滴減速的時候,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方許努力回想,第一次發現自己擁有瞳術能力可以說純屬意外。
只是他在盯著雨滴的時候,腦子里莫名其妙的冒出個想法來。
給我停!
對,是的,就是這三個字,給我停。
但雨滴沒有停,只是被減速了。
他將這些告訴郁壘后,郁壘笑容更濃。
“你想的是給我停,但雨滴沒有停只是減速,為什么?”
方許想了想后回答:“能力不夠?能讓雨滴減速已經是當時的最大能力了。”
郁壘嗯了一聲:“那后來你對雨滴施展瞳術,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方許又仔細回想了一下。
之后的每一次試驗,腦子里想的是.......這次我能不能讓雨滴停?
或許是,這次我能不能讓雨滴變得更慢?
他如實告知,郁壘便微微點頭:“所以你還不明白為何沒有進境?”
方許:“說不明白會顯得我很蠢嗎?”
郁壘笑道:“哪有在越過困難的時候,和困難商量的道理?”
“啊?”
方許沒有馬上就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郁壘緩緩道:“你想的是,能不能,而不是必須能,兩者之間的區別,就是信念,信念,信在前,念在后,你自己都不確信,如何能有念力?”
念師如果在修行的時候,腦子里想的總是我能不能,而不是我能,那永遠也不會再進一步。
“沒有你認為的那么復雜的東西。”
郁壘說:“什么時候你堅定自己,什么時候進境就到了。”
他告誡少年:“問自己能不能做到這種事是理智行為,可修行從來都是不理智的事,當你問自己能不能的時候,想的不是能,而是不能后會怎么樣,沒進,先想退,做人可以用這個道理,修行不成。”
方許想了好一會兒后,撓頭:“那人的精神得多分裂?”
郁壘:“所以世上超凡者少,平凡者多。”
他看了一眼方許的手:“快一個月了,你對自身的控制也依然只停留在一根手指,恰恰是因為你總給自己退路,總對自己說,我下一次一定行。”
“下一次一定行,是你給自己的腦子下的命令,這個命令的堅決程度,遠超過你認為自己這一次可能行。”
方許懂了,但懂了才明白司座說的這些要做到有多難。
郁壘道:“困住你的不是原地不動的自己,而是想走遠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遠的自己。”
他再次看向方許的手:“把你的成就感從一根手指上拿走,才有更粗的一根出現。”
方許點頭:“多謝司座,我一定行!”
他抱拳告辭,出門之后就開始給自己洗腦。
“別把自己困在成就里,才有更粗的一根!”
高臨帶著手下抱著一摞一摞的卷宗過來,和方許走個擦肩。
聽方許自自語,高臨好奇:“方許,你在說什么?”
方許下意識回答:“我要一根粗的。”
高臨一驚!
方許低著頭走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他腦海里全都是司座那句話.......不困在成就里,才會有更粗的。
一邊走,他伸出手仔細看,觀察自己的脈絡,血肉,觀察力量運行的方式。
他的眼睛越發明亮,看到的越發清晰。
走進茅廁的時候他都還沉浸在這種觀察中,腦海里回蕩著司座的話。
當他請出家弟的時候,腦海里的聲音又一次出現了。
我要一根粗的!
于是,青筋暴漲,血脈噴張,昂頭向上!
“我去!”
恢復意識后的方許嚇壞了.......
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