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所有人都沒睡,若昨夜發生那么多大事為何不知?
方許不信,巨少商不信,大家都不信。
“還有你。”
高臨的目光落在方許身上:“昨夜你見過司座,之后司座遇襲,你也要跟我走,配合調查。”
情緒會讓方許的雙目微痛,情緒越激烈,痛感就越強,每次痛到極致,他都會感覺眼睛里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似的。
現在,這種感覺再次出現。
他看著高臨小隊那些人,似乎鋒芒馬上就要從眼睛里刺穿出來。
巨少商對方許他們說道:“你們就在這里等我,我去見司座,只要司座還活著,我就一定要見到他。”
“重吾。”
巨少商看向那個憨厚的大漢:“看好弟弟妹妹們,我回來之前,這個院子里一個都不能少。”
重吾立刻答應了一聲:“好!”
如山一樣,他大步走到方許身前,高大身影,完全將方許遮擋。
片刻后,沐紅腰走到方許左邊,腰間飛鏈無風飄起。
蘭凌器走到方許右邊,雙袖長刀錚錚作響。
小琳瑯輕巧一躍跳上屋頂,箭簇鋒芒畢露。
四個人將方許護在正中,他們便是山巒壁壘。
可方許卻好像忽然顛了。
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還道這輪獄司不同尋常,原來也是一模一樣。”
“方許!”
巨少商大聲喊道:“穩住你的心神,一切都等我回來再說!”
他大步朝前走,顧念立刻攔在他身前:“巨隊,你哪兒也去不了,方許有嫌疑,巨野小隊的人要在此地禁足。”
巨少商掃了他一眼:“我給你先拔刀的機會。”
顧念一把握住刀柄。
巨少商腰間的佩刀似乎有所感應,微微震蕩。
他一步一步向前,顧念一步一步后撤。
顧念幾次想把刀,可終究不敢。
顧念與巨少商都是上品銀巡,他覺得兩人實力應該相當。
可不知為何,那刀就是不敢拔出來。
眼看著巨少商就要走出門,顧念急了,暴喝一聲后握緊刀柄,刀身脫離鞘扣。
啪的一聲。
高臨按住顧念手腕:“讓巨隊出去。”
顧念猛然看向高臨:“老大!”
高臨:“夠了。”
他看向巨少商:“你我都知道輪獄司并不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也不會有故意針對的內斗,一切,都是為了大殊。”
巨少商哼了一聲,身形一展,掠向司座住處。
高臨看巨少商背影消失,眼神寒冷下來:“顧念,你有些過了。”
顧念微微一怔,然后低下頭:“高臨小隊本來就心累,我們的苦誰知道?”
高臨:“退出去,你不必守在這。”
顧念應了一聲,回頭看看巨野小隊的人,然后聲音極低的對高臨說了一句話。
“老大,我不想你挨罵,總得有人扮演這個角色。”
說完快步出門。
高臨眼神變了變,有些歉疚。
顧念看見了,心里一喜,老大對自己人總是信任。
此時重吾寬厚的身形完全將方許擋在后邊,可方許稍顯粗重的呼吸聲卻擋不住。
沐紅腰回頭看,見方許的兩只眼睛都有些發紅。
“能說出讓世人見我如見青天的司座,不會差,如果輪獄司真的和別處一樣,我們和你一起離開。”
方許緩緩呼吸。
他只是被憤怒暫時壓制了理智,畢竟他才十七歲。
畢竟,他才剛剛感受到輪獄司和別處的不同,感受到巨野小隊的親近,感受到司座的不凡。
突然一下子,這個剛剛在他心里建立起來的世界崩塌了。
他確實難以接受。
沐紅腰輕聲道:“司座說過,晴則見青天,他不是要在輪獄司建一座晴樓,而是要讓天下人心里都有一座晴樓。”
“所以有很多人要殺他......天下沒有你想的那么壞,因為有我們,天下沒有那么好,不然也不必有我們。”
“安心等老大回來,若留,我們一起留,若走,大家一起走。”
方許點頭。
理智歸來,他忽然醒悟到了一切的根源。
“高境奇說的是真的。”
方許低語:“靈胎丹的事,會讓很多大人物坐不住。”
這是輪獄司查辦的第一個大案,原本就會受到很大阻礙。
張望松父子身后有禮部侍郎,高境奇背后有太醫院和靈境山。
而靈胎丹牽扯進來的,天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
他們絕對不會允許輪獄司把這個案子公之于眾。
司座就是那座晴樓,他們要把晴樓拆了。
晴樓崩塌,輪獄司也就塌了。
“我昨夜去見過司座,他住處外高手如云。”
方許眼神恢復清明:“誰能無聲無息的重傷他,還能殺了張望松父子和高境奇?”
如果郁壘出任司座真的這么容易被除掉......
那在重壓之下登基的陛下,為什么要選郁壘?
想到這,方許心中有個猜測越發清晰。
......
重傷的司座已經轉移出省府,搬到了那個殘缺破舊的小院里。
司座和方許說過,他年少曾在石城求學,這里是他舊居。
他還和方許說過不會再回來這里住,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之中難掩對這里的嫌棄。
可好像事與愿違,又似乎不是巧合。
巨少商來的路上一直都在思考,到底誰能在戒備森嚴中重傷司座。
就算是六品武夫殺進來,也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
六品武夫殺進來的動靜,整座石城里的人都能聽見。
莫非是上品念師?
思來想去,只有那個級別的念師才具備如此能力。
等他到小院的時候,發現此地的戒備層層疊疊。
他要見司座,堅守的人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