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外面的世界去!
短短八個字,如同黑暗中劃亮的第一根火柴,灼亮了蘇小薔灰暗的雙眸。
即便這蔟光芒是那么微弱,但“希望”這個陌生到近乎虛幻的詞匯,還是如此清晰映入女孩的眼眸。
“哥哥!你聽見我說的了嗎!我們以后可以逃到外面去!外面還有一個好大,好大的世界!”
緊緊攥著那枚芯片,蘇小薔小小的胸膛因激動而劇烈起伏,帶著幾點臟污的小臉上眼睛亮得驚人。
可厲刑劫的反應,卻并非她想象中的狂喜。
瘦削的少年斂下眼簾,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隨著投影結束,翻涌著的并非希望,而是更深、更沉的絕望。
“小薔,這個東西……你從哪里拿來的?”
蘇小薔立刻激動地描述了剛才的奇遇。
——警報,逃跑,還有那個躺在冷凍艙里有著金色眼眸的大哥哥
她描述得語無倫次,眼中卻閃爍著光卻越來越亮。
但厲刑劫靜靜地聽著,瘦削的面龐上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沉靜。
他遠比蘇小薔想得更多,也更遠。
所以短短幾秒內,他想了很多事情。
而首先讓厲刑劫第一時間想到是陷阱。
或許會是那些恐怖的大人故意誘惑他們嘗試逃出去,然后用來測量他們反應數據的實驗?
厲刑劫抬起頭,朝著最遠處的攝像頭望去。
在先前的混亂中,他很確定現在攝像頭斷電了,所以沒有任何人監視他們。
于是打消了這個可能性,厲刑劫再度望著手中的芯片。
外面……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呢?
這些年,在那些大人們以為他早已失去意識的實驗后,他并非沒有捕捉過關于外面的零星詞匯。
但他從這些大人嘴中聽到的,是一個比這座實驗室更令人窒息的世界。
——恐怖的末日、肆虐的怪物、稀缺的糧食,蔓延的瘟疫,以及近乎滅絕至只剩下一半人口的人類
外面,同樣是地獄。
他們逃去哪里都一樣。
所以自始至終,厲刑劫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過蘇小薔。
這個殘酷的世界,從沒有最絕望,只有更絕望。
而這種絕望的事情,只需要他來知道就行了。
想到這,厲刑劫眼睛變得灰暗而絕望。
自始至終,他對于蘇小薔遇到的陌生少年口中所謂終結末日,重建家園的話語,只覺得如同空中樓閣般虛幻可笑。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即便芯片中的影像是真的,即便外面真的正在重建秩序,但那又如何?
這些事情都和他們無關。
他和他視若珍寶的妹妹,都只不過是深埋地底,隨時可能被“處理”掉的實驗品。
更何況,從蘇小薔的描述中,他們這些實驗體的存在,似乎還牽扯著某些大人物之間骯臟的政治斗爭……
一旦東窗事發,等待他們的絕不會是救援,而是更徹底的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