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抬手擺了擺,示意他們別動:“坐著吧,都別折騰了。返程的車跟出京的可不一樣。出京的車上,大多是國營廠出差人員,在餐車吃飯能報銷,自然舍得;可回京城的,十有八九是投奔親戚的老百姓,走的時候都揣著自家烙的面餅子,有幾個舍得花錢來餐車?”這種情況,許叔跑了這么多年車,早就見怪不怪了。
趙大寶一想也是。
哪怕到了幾十年后,日子寬裕了,多數人坐火車還是舍不得去餐車,寧可自帶干糧湊合。尤其是泡面,撕開調料包往碗里一撒,開水一沖,熱氣蒸騰,那可是火車上雷打不動的“國民美食”。
待到許叔坐下,看著小月月那活潑可愛的小模樣,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愛,簡直比看他自家那幾個皮小子還親。
趙大寶看著許叔那“女兒奴”屬性暴露無遺的樣子,眼珠一轉,半開玩笑地說道:“許叔,您這么喜歡姑娘,回家再努努力,讓我嬸子給您生一個唄?”
許叔一聽,臉瞬間垮了下來,沒好氣地笑罵:“滾滾滾!奶奶的,老子家一窩禿小子,再生?再來個帶把的我還活不活了?”
“我去!許叔,您老厲害啊!竟然能生一窩!”華子在旁邊不過腦子地接了一句。
這話頓時引得餐車里所有人哄堂大笑,連端著茶水走過的服務員都笑得手抖,壺里的水晃出來不少。
“臭小子!你也是個混蛋玩意兒!”
許叔瞪了華子一眼,又沒好氣地瞥向趙大寶,那意思很明顯:你起的頭,你也不是好東西!
趙大寶一看許叔那表情,就猜到幾分,可不背這鍋,嘿嘿一笑:“許叔,你看您家都有一窩小子了,俗話說債多不愁,蝨多不癢,小子多不嫌吵嘛!要不您再多三個?一個也是趕,一群也是放,再多仨,我覺得挺好!”
“你啥意思?”許叔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們仨想給自己找個好爹啊!許叔,您受累,收了俺們仨當干兒子得了!”趙大寶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這話直接把鄭玉琴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心想回去非得好好跟趙家媳婦陳淑貞學學,她兒子在火車上忙著給自己找爹,給她“找老伴”呢!
許叔被這混不吝的話氣笑了:“你們要是我兒子?我保證一天揍你們八頓!還是吊起來用皮帶抽的那種!”
“沒事!”
趙大寶大手一揮,極其仗義地把大迷糊推了出去,“我和華子把這種挨揍的光榮使命都讓給大迷糊!您可勁兒揍他一個就行!我們倆負責給您喊加油!”
面對趙大寶這不著四六的提議,許叔連連擺手:“可拉倒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家里那幾個已經夠我頭疼了,可不敢再招惹小子了。唉……還是閨女好,小棉襖啊……”
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飄向了玩得臉蛋紅撲撲的小月月,滿是羨慕。
趙大寶看火候差不多了,忽然正色了些,朝著小月月招手:“小月月,來,到哥哥這兒來。”
小丫頭噔噔噔跑過來。
趙大寶指著許叔,用極其誘惑的語氣說:“小月月,哥哥給你找個新爹,好不好?叫干爹。你干爹家里啊,有好幾個特別厲害的哥哥,就像石頭哥哥、華子哥哥、大迷糊哥哥一樣,以后都會保護你,給你買好多好多糖吃!”
小月月一聽給自己找新爹,立馬就要不干了,但是聽到后面的話,眼睛瞬間亮了!
好多哥哥?好多糖?這簡直是她夢想中的生活!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仰起小臉,對著還有些懵的許叔,甜甜地、清晰地喊了一聲:“干爹!”
這一聲“干爹”,又糯又甜,像一顆溫熱的蜜糖,直接砸進了許叔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