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建國家出來,走出一段距離后,華子一直低著頭,悶悶不樂,踢著路上的小石子。
“喂,華子,咋了?中午那么多硬菜還沒把你喂飽,耷拉著個臉?”趙大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華子抬起頭,眉頭擰著,嘟囔道:“石頭…我姐夫他們家…這事…”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心里的別扭,總覺得姐夫家這事干得有點不地道,像是搶了兄弟的功勞。
趙大寶一看他那表情就明白了,摟住他肩膀:“你瞎想什么玩意兒呢?你不會真以為你姐夫他爹說的‘上報功勞’是那么簡單、那么容易的事吧?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成?”
他頓了頓,繼續給華子分析:“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東西真有點價值,能往上報。你說,就憑咱仨,一沒背景二沒人脈,名字報上去,誰認識咱們是老幾啊?到時候功勞下來,指不定被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人給截胡了,咱能混張獎狀都得燒高香!”
華子聽著,似乎有點道理,但還是糾結:“可…可你也不用把我姐夫加進來,還放在最前面啊…感覺像是我們求著送功勞給他們似的…”
“哎喲我的傻兄弟!”
趙大寶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你以為我那是給你姐夫送功勞?我那是讓他幫咱們頂雷呢!”
“頂雷?”華子和大迷糊都愣住了。
“對啊!”
趙大寶壓低聲音,說得煞有介事,“你想啊,這玩意兒萬一報上去,有人眼紅,第一個沖誰去?肯定是沖名字排最前面的去啊!有姐夫和他爹在前面頂著,那些牛鬼蛇神就得先掂量掂量!這就叫大樹底下好乘涼!要是就寫咱仨名字,到時候被人賣了咱還給人數錢了!”
他看華子表情松動,趁熱打鐵:“再說了,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這可是咱親姐夫,肥水不流外人田,懂不?就算最后功勞大部分算他的,咱也能跟著喝點湯不是?最不濟,以后咱還能理直氣壯地剝削他,讓他請客。必須國營飯店起步!這不比被不相干的人搶了功勞,咱還屁都不敢放一個強?”
華子聽完這番歪理邪說,眼睛慢慢亮了,心里的疙瘩瞬間解開了。
對啊!姐夫又不是外人,還能蹭飯!
“對!沒錯!等這事真成了,必須讓姐夫請客,國營飯店,點最貴的菜!”華子頓時眉開眼笑,揮舞著拳頭,仿佛已經看到了滿桌的大魚大肉。
大迷糊在一旁憨憨地點頭:“嗯!吃肉!”
三人重新變得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往家走。
這一世趙大寶要守護的人很多,所以他很清醒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家人能吃飽穿暖、平安健康,讓點利益,多個朋友,今天的這場談判已經是最優解了。
路過供銷社時,趙大寶腳步一頓:“你倆等我會,我買點東西。”
他走進供銷社,憑借上次在鴿子市零元購時順手撿的幾張工業票,買了一個嶄新的手電筒!
當他拿著那锃亮的鐵皮手電筒出來時,華子和大迷糊都羨慕地圍了上來。
“我靠!手電筒!石頭你可以啊。”華子驚呼。
大迷糊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冰涼的鐵皮外殼。
趙大寶得意地按了下開關,一道明亮的光柱射出來:“嘿嘿,從今天起,咱家也算有家用電器了!晚上起夜再也不用摸黑了!”
……
接下來的幾天,外面還是有點冷,還刮風,趙大寶把罩著玻璃紙的破瓦盆搬到屋里,放置在窗臺炕沿。囑咐三丫和小四千萬別揭開,就沒再多管。
冬季育苗急不得,雖說空間能加速、還有現成苗可用,但一下子全拿出來太嚇人,還得一步步來,免得把華子他們嚇懵。
這幾天里,他主要帶著華子和大迷糊忙活另一件事——做冰燈。
京城冬天冷,盆缸里的水常結冰。趙大寶就帶著他們,趁晚上最冷時往模具里灌水,加點從染坊撿來的廢料渣或彩色玻璃紙當顏料,再插一根挖空的蘆葦桿。
一夜過去,水凍成冰,就成了帶顏色、中間有孔的冰坨子。
第二天早上曬會兒太陽,就能把冰坨從模具取出來,中間孔洞插入加工過的一小截細長蠟燭頭——一個個晶瑩剔透、甚至帶點顏色的簡易冰燈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