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啊……”楊建國搖了搖頭,似乎對他們的妄自菲薄有些無奈。
“楊叔,真不是我們謙虛。”
趙大寶苦著臉,一副人微輕的樣子,“我們今年才13歲,毛頭小子一個。您說,我們這個歲數,跑出去說自己搞了個多了不起的東西,誰信啊?人家肯定覺得我們吹牛不上稅!”
“技術的好壞,不該看年齡。”楊建國說道。
“楊叔,也只有您這樣有文化、有見識、有格局的領導,才能說出這么有水平的話!”趙大寶適時地送上一頂高帽,“要是多幾個像您這樣慧眼識珠的領導,咱國家的科技進步肯定更快!”
“你小子,別給我戴高帽子了。”
楊建國指了指他,眼里卻帶著笑意,“說說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已經看出來了,對面這三人里,真正拿主意、有想法的,是這個叫趙大寶的小子。
趙大寶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認真了些:“楊叔,之前我們還真沒想過這爐子還能替國家省下材料,這會聽您一講,有個想法。我年紀小,說話可能不太成熟,您多擔待。如果…我是說如果,這爐子和蜂窩煤,真像您說的那么好,有那么點價值,想要上報的話……恐怕還真得麻煩楊叔您幫我們遞上去。”
“哦?為什么?”楊建國饒有興趣地問。
“我們街道那邊,認識的最大領導就是街道主任了。但層級有多高,我們心里沒底。街道能不能發現這東西的好,是一說;發現了,愿不愿意、能不能順利報上去,又是另一說。沒準報上去了,還會被人說成是勞民傷財的瞎胡鬧,隨手就給扔犄角旮旯里了。但有您出面就不一樣了,您見多識廣,知道這東西的價值,說話也有分量,這事成功的把握就大太多了!”趙大寶分析得頭頭是道。
“嗯,有道理。還有嗎?”楊建國點點頭,繼續問。
趙大寶深吸一口氣,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事。真要是上報,得把姐夫——學成哥的名字加進來,而且,必須放在最前面!”
這話一出,不僅楊建國愣了一下,連旁邊的華子和大迷糊都驚訝地看向趙大寶。
楊建國壓下心中的驚訝和滿意,故作不解地問:“哦?為什么一定要把學成放在里面?還放在最前面?這好像…沒他什么事吧?”
“怎么就沒姐夫的事了!”
趙大寶立刻反駁,語氣甚至帶著點不平,“楊叔!這爐子最關鍵、最值錢的材料——鐵皮,就是姐夫提供的。這在…在這科研界,那就相當于提供了最核心的‘科研母本’!我們三個,最多也就是負責了個組裝、測試的活兒!要是沒有姐夫提供的鐵皮,我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什么都做不出來,怎么好意思往上報?更不好意思寫自己的名字!所以,必須把姐夫的名字寫在最前面!這是天經地義的!”
楊建國看著趙大寶那義正辭嚴的樣子,忍住笑意,擺擺手:“石頭啊,你這話…楊叔聽著,怎么像是硬要給你姐夫送功勞啊?這不能這么干。”
“楊叔!您聽我說完!”
趙大寶語氣更加誠懇,“我是這么考慮的:把姐夫寫在前面,第一,名正順。材料是他提供的,他是源頭。第二,有您這尊大佛在后面,別人就算想加塞、想搶功,也得掂量掂量,看您幾分薄面,不敢輕易把姐夫從第一的位置上擠下去。但如果把我們三個毛頭小子的名字寫在前面…您說,那些想摘桃子的人,是會客氣地加在我們名字后面,還是會毫不客氣地直接擠到我們前面去?甚至有可能直接把我們三的名字給劃掉了。”
楊建國沉默了,他確實沒想到這一層。眼前這小子,心思之縝密,遠超他的年齡。
“你這孩子…”
楊建國嘆了口氣,語氣復雜,“讓你這么一說,楊叔倒覺得今天不該邀請你來,倒讓你把這‘第一’的功勞給讓出去了。”
趙大寶笑了笑,忽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干的問題:“楊叔,您知道為什么楚霸王的坐騎烏騅,能號稱天下第一駿馬嗎?”
“嗯?”楊建國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
“因為它是項羽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