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早有先見之明讓二梅多做了飯。
看著華子和大迷糊狼吞虎咽,連棒子面糊糊都喝得那么香,當然,面前的一小盤臘肉香腸起到了關鍵,趙大寶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根本不用擔心這倆人的嘴會出去亂說。
華子他姐和姐夫是雙職工,家里條件好,從來沒虧過他嘴,吃點好的不算啥。大迷糊更是個悶葫蘆,只有在趙大寶面前話才多點,保密系數極高。
吃飽喝足,華子打著飽嗝,眼皮就開始打架,恨不得立刻躺下見周公。大迷糊也差不多,腦袋一點一點的。
趙大寶怎么可能讓他們如愿?他還指著這倆苦力…啊不,是親密戰友,下午繼續奮斗呢!
他遞上早晨那個軍用水壺:“來,剛吃完,喝口水,順順。”
兩人迷迷糊糊地接過去灌了幾口。
結果躺在趙大寶家的炕上兩人,怎么睡也睡不著,反而越來越清醒。
桌子旁,二梅正用曬干的野雞漂亮羽毛,仔細地扎著雞毛撣子。
三丫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這野雞毛原本是她的戰利品,打算攢著換糖的,經過二梅許諾給她做個雞毛毽子后才勉強同意貢獻出來。
小四則拿著兩根最長的尾羽,插在自己腦袋兩邊,模仿小人書上的齊天大圣,嘴里還“吃俺老孫一棍...”地比劃著。
趙大寶托著下巴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扭頭,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華子和大迷糊已經從炕上下來,悄無聲息地湊到了他身邊,兩雙眼睛亮得嚇人。
“怎么樣,下午,還能再拉兩趟不?”趙大寶笑瞇瞇地問。
“怎么不行!”
華子立刻挺起胸脯,嘴硬道,“現在我有使不完的勁!剛剛那趟我就是餓的!吃飽了啥事沒有!”
趙大寶也不拆穿他,看向大迷糊。大迷糊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也沒問題。
于是,三人再次拉起板車,按照名單又去了兩家拿了煤本。之前回家吃飯的兩個新人,果然只回來了一個。
挺好,優勝劣汰,隊伍更精干了!
回來的這個叫嘎子,名字取得相當有時代特色——賤名好養活。
這年頭爹媽取名都實在。
等過幾十年,那名字起的,恨不得把字典翻爛,什么梓軒、若曦滿街跑。
等80、90后當了爹媽,畫風又變了,狗蛋、鐵蛋重出江湖,可樂、雞翅、薯條也來湊熱鬧,真是風水輪流轉…只能說你永遠可以相信——老祖宗嚴選。
有了趙大寶這個——人力外掛,下午的行程就輕松愉快多了。去煤鋪的路上,幾人甚至還有心情說笑打鬧。
返程的時候,幾乎沒使什么勁的華子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湊過來問:“石頭,你老實交代,你怎么勁這么大?上午我們四個人累死累活,感覺都快吐血了!怎么換你一來,這車就跟沒了重量似的?你是不是偷偷背著我們哥幾個學了什么厲害的功夫?比如金鐘罩鐵布衫?”
趙大寶白了他一眼,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新車需要磨合懂不懂?拉車得用巧勁,你的明白?這板車是我一手造出來的,我能不熟悉它的脾氣?越熟悉就越省勁!就像你跟你姐斗智斗勇,是不是越斗越有經驗?”
旁邊的嘎子和大迷糊聽得不斷點頭,覺得好有道理。華子也是一副不明覺厲的表情。
后面又順利拉了一趟,今天的“擁軍送暖”任務就算圓滿結束了。
看著本子上記錄的需求,趙大寶發現不少人家都要的是煤塊,而不是煤球。他心思一動,把華子拉到了一邊。
“華子,我記得…你家是不是有親戚在京西煤廠上班?”趙大寶壓低聲音。
華子點點頭:“嗯,我大姑父在里頭。怎么了?”
“能說的上話嗎?”
“還行”
趙大寶把記著需求的本子遞給他:“你看看這幾家,都要的是煤塊。去煤鋪買煤塊,價格貴不說,量還卡得死。”
華子接過本子,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琢磨了一下,眼睛猛地亮了:“石頭,你的意思是…咱們直接去廠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