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身上都是泥。”
    那里,濺滿了白天攀爬時留下已經干涸的黃褐色泥點,在他那身昂貴的戶外裝備上,顯得格外刺眼。
    若是放在一天前,祝賀楠或許會因為這毫不留情的嘲諷而惱羞成怒。
    但此刻,在經歷了白天的身心雙重洗禮后,那些所謂的霸總包袱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腿,學著她的樣子,在巖石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你別小看我。”他看著前方和她視線相同的方向,山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他也懶得去管,“我還真覺得……挺好玩的。”
    顧芮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眼中的譏誚淡去幾分,多了一絲復雜。
    “別逞強了,祝賀楠。”她又一次叫了他的全名。
    祝賀楠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與她爭辯。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轉頭,鄭重地看向她。
    “顧芮。”
    “我給你道歉。”他的目光坦然直接,不帶一絲一毫的輕浮,“昨晚是我不對,是我耍流氓,我不該……親你。”
    顧芮的身體猛地一僵,搭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眼睛里翻涌起羞惱。
    “你能不能別提這個事情?!”
    祝賀楠的沒有退縮,反而追問了下去“所以……你會因此討厭我嗎?”
    他會因為那個沖動混賬的吻,而被她徹底劃入黑名單,再無一絲可能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捅進了顧芮緊鎖的心門。
    她哽住了。
    “是”。
    這個簡單的答案,就在她的舌尖盤旋。
    然而,薄薄的嘴唇翕動了幾下,那個字卻沉重得怎么都吐不出口。
    “我們不是一類人。”她別開臉,強迫自己不再看他那雙過分專注的眼睛。
    為了增加說服力,她又殘忍地補上了一刀。
    “以前我說喜歡你,也只是因為你長得帥,腦子一熱罷了。”
    “但帥又不能當飯吃。祝賀楠,我們活在兩個世界。”
    這話說得祝賀楠像一個除了臉蛋一無是處的花瓶。
    他愣愣地看著她的側臉,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疼。
    他以為自己會憤怒反駁,列舉出自己除了帥之外的一百個優點。
    可最后,他只是看著自己滿是泥點的褲腿,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幽幽地開了口。
    “所以……”
    “你現在又不想跟我好了,是因為我跟著你們爬山,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
    “變得不帥了?”
    顧芮一時間,竟被他這清奇的腦回路給問住了。
    這家伙的腦子到底是什么構造?
    顧芮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無力感涌上心頭。
    夜風吹來,拂動她額前的碎發,她重新組織語。
    意識到,用她習慣尖銳的方式與他溝通,是行不通的。
    她必須說得更直白透徹,讓他明白,她拒絕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們之間那無法兼容的人生。
    “我的意思是,”顧芮轉過頭,不再回避他的目光,在搖曳的火光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我其實就這點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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