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蘭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停了動作,蹙眉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這要是讓外人瞧見,還當本宮宮里沒規矩。”說著便吩咐一旁的侍女:“韻芝,帶小格格去偏殿玩會兒,拿些新做的蜜餞給她,別讓她在這兒鬧。”
韻芝應聲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溫宜,抱著去了偏殿。年世蘭這才看向擇瀾,語氣稍緩:“天熱,先喝碗冰酥酪歇口氣,有什么事慢慢說,誰還能搶了你的話不成?”
侍女很快端來一碗冰酥酪,擇瀾謝過恩,捧起碗一飲而盡,冰涼甜滑的滋味下肚,才稍稍壓下心頭的急躁。她定了定神,壓低聲音道:“娘娘,奴婢近來瞧著孟靜嫻有些不對勁,她總是頻繁地往后廚小廚房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曹琴默聞,扇尖微微一頓,若有所思地看向年世蘭,眼里閃過一絲了然。
擇瀾又接著說:“更奇怪的是,她往日里對浣碧姑娘淡淡的,這幾日竟親自侍奉起來,噓寒問暖的,尤其是對浣碧姑娘日常吃的飲食,關注得格外緊,眼神總有些不對勁,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年世蘭指尖輕輕敲擊著榻沿,眸光微沉:“哦?那翠扶樓甄貴人那里,是不是也送了糕點過去?”
擇瀾忙點頭:“回娘娘,送了,是甄貴人宮里常做的八珍糕。奴婢瞧著孟靜嫻那模樣,心里實在不安,總覺得……她是要沖那八珍糕動手腳!”
年世蘭指尖捏著串東珠手鏈,聞眉梢一挑,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狠厲:“孟靜嫻?倒是瞧不出,這病懨懨的身子里,藏著這么些陰私算計,倒會挑時候。”
曹琴默在一旁輕輕搖著團扇,笑意溫和卻眼底清明:“娘娘,浣碧懷著果郡王的孩子,又是甄府出來的人,她若出事,牽連的可不止王府。孟靜嫻此舉,怕是想一石二鳥,既除了眼中釘,又能把禍水引到甄嬛身上去,好坐收漁利。”
年世蘭冷笑一聲,指尖在桌案上叩了叩,發出清脆的響:“想借本宮的眼瞧熱鬧?沒那么容易。”她抬眼看向擇瀾,“你既瞧出了端倪,就去盯著。這里是二十兩銀票,拿去告訴小廚房那個被收買的,讓她換些‘不傷胎氣’的東西——比如讓浣碧上吐下瀉的巴豆,劑量拿捏好,別真傷了孩子,只讓她受點罪便好。”
擇瀾一愣,隨即會意,忙低頭應道:“奴婢明白!”
曹琴默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又補充道:“再讓人‘不小心’把孟靜嫻去小廚房的事,透給果郡王身邊的小廝。她想坐收漁利,咱們就讓她先嘗嘗引火燒身的滋味,看她還能不能穩坐釣魚臺。”
擇瀾揣好銀票退了出去,殿內一時靜了些,只余曹琴默手中團扇輕搖的簌簌聲,混著冰盆里碎冰融化的輕響。
年世蘭將東珠手鏈往腕上緊了緊,珠串相撞發出清脆的響,她漫不經心地瞥向窗外,日頭正烈,連廊下的花木都蔫了幾分,沒了往日的精神。
“琴默,你說這孟靜嫻,是真瞧上果郡王這個人,還是瞧上那王府福晉的位置?”她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嘲弄,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閑事。
曹琴默放下團扇,斂了笑意,神色嚴肅了些:“大約是兩樣都想要。只是她算錯了一步——浣碧雖是陪嫁丫鬟,卻有娘娘您這層關系,如今又懷了身孕,母憑子貴,在王府的分量早已不同。孟靜嫻若想取而代之,只能行險招,可惜啊,她太急了,反倒露了破綻。”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