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內,頌芝正捧著個朱漆托盤進來,臉上堆著笑意,新換的暗繡纏枝紋宮裝襯得她眉眼更亮:“恭喜小主!賀喜小主復位華嬪!您瞧,這都是內務府剛送來的賀禮。”
年世蘭掃了眼托盤里的錦盒玉器,只淡淡斂了目,指尖叩著桌面:“那南珠和紅寶石果然是好東西,竟換了二百兩銀票”她頓了頓,抬眼看向頌芝,“內務府副總管陳道實和御膳房的趙成松,你再去打點些,這兩個人,往后有用得著的地方。”
“奴婢一早便去了御膳房。”頌芝忙應著,湊近了些低聲道,“那趙成松是個機靈的,收了銀子就透了話——從前肅喜常去御膳房宮角那處私設的賭場,說是隔三差五就往那兒鉆。”
“肅喜被綁也有一日多了。”年世蘭端起茶盞,茶霧模糊了她眼底的冷意,“就算甄嬛她們察覺到賭局無用,又能怎樣?碎玉軒那把火,她就算不想燃也是燃定了。”
頌芝暗贊小主算計得周全,又想起一事,遲疑著問:“說來說去,莞嬪這遭怕是白忙一場。只是皇上那里……近來皇上似乎還念著莞嬪,若是知道了……”
“不必理他。”年世蘭“哼”了一聲,放下茶盞,無聊地撥弄著腕間的珠玉墜子,墜子相撞,叮當作響,“一個替身而已。咱們眼下要緊的是對付端妃和甄嬛,皇上的恩寵?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有它沒它,本宮要做的事,照樣能成。”
正說著,殿外傳來小太監輕細的腳步聲,頌芝忙出去接應,片刻后回來,附在年世蘭耳邊低聲道:“小主,內務府派人遞了話,說碎玉軒的炭火,今日送的是最易燃的‘銀骨炭’,還特意多送了兩筐,都堆在偏殿的柴房邊——只等入夜了。”
年世蘭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嘴角勾起冷笑:“陳道實倒是會辦事,就是不如黃規全乃遠親好拿捏。頌芝,你再去囑咐一句,讓他盯緊碎玉軒的人,別等火起了,倒叫甄嬛那賤人有機會逃出來。不死也要脫層皮,留個活口也就是了”
“奴婢這就去。”頌芝應聲要走,又被年世蘭叫住。
“等等。”年世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涼了大半,正合她此刻的心緒,“告訴外面盯梢的,若見著小允子在御膳房附近晃,不必驚動,只遠遠跟著就是——讓甄嬛再多得意一日,明晚夜里才好讓她徹底清醒。”
頌芝領命而去,殿內只剩年世蘭一人。她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暮色,指尖在窗欞上劃過,像是在描摹一場即將到來的烈焰。碎玉軒的臘梅,聽說也開得熱鬧,等火起時,那些繁花沾了火星,該是怎樣一副光景?她想著,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冷得像千鯉池畔的月光。
甄嬛在碎玉軒坐立難安,小允子第三次來報時,臉色也帶了急:“小主,御膳房那邊瞧著如常,可肅喜那邊……還是沒動靜,賭場那邊守了一日,壓根沒見他去。”
“沒去?”甄嬛猛地站起身,心頭那股不安陡然翻涌上來,“難道是咱們的計策被識破了?還是肅喜被年世蘭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