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遺骸在燼那意外觸發的權限指引下,如同沉睡的巨獸緩緩蘇醒。殘存的動力核心發出低沉而規律的轟鳴,幽藍色的光芒沿著艦體內部古老的能量脈絡流淌,驅散了部分陰霾,卻也給這死寂的空間增添了幾分詭異的活動。屏幕上,“歸寂海眼”的坐標如同詛咒般閃爍,合成音留下的“凈世協議”與“最終使命”的話語,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心頭。
短暫的休整在壓抑的沉默中進行。陳凡借助星輝核心的力量,艱難地修復著識海的裂痕,但透支的靈魂創傷并非輕易可愈,每一次凝神都伴隨著針扎般的刺痛。他目光掃過同伴:蘇月閉目調息,無垢劍心如同被投入濁水的明鏡,努力滌蕩著來自灰海與艦船本身的死寂侵蝕,肩頭傷口在葉輕柔微弱的生命光華滋養下緩慢愈合,但清冷的面容上仍帶著一絲難以化開的疲憊。趙鐵柱盤坐在地,古銅色的身軀上暗金流光緩慢流轉,試圖彌合內腑的震蕩,眉頭緊鎖,顯然恢復得并不順利,金剛不壞體在此地法則壓制下效果大減。林火林冰背靠背,冰火之力在體內形成微妙的平衡循環,借此抵抗外界能量的吞噬,臉色依舊蒼白。王小明則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瘋狂分析著艦船內部殘留的數據流和屏幕上的星圖,試圖找出更多關于“歸寂海眼”和“凈世協議”的線索,指尖在虛空中快速劃動,模擬著能量軌跡。葉輕柔幾乎油盡燈枯,生命光華黯淡如螢,仍咬牙堅持著為眾人提供最基本的生機支撐。白芷倚著冰冷的艙壁,預知力在此地完全失效帶來的反噬讓她精神萎靡,只能憑借本能感受著吉兇。燼的狀態最為奇特,左臂印記在與艦船系統共鳴后,不再傳來刺痛或冰冷的召喚感,反而有一種奇異的“歸屬”與“平靜”,仿佛這艘船成了他暫時的庇護所,但他眼神深處卻充滿了對未知使命的迷茫與不安。
一炷香時間轉瞬即逝。
“該出發了。”陳凡站起身,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星輝核心的光芒穩定了許多,在他掌心溫順地懸浮。
眾人無起身,跟隨那縷從動力核心延伸出的柔和能量流,走向那條被指示的狹窄通道。通道傾斜向下,內部更加幽暗,空氣中彌漫著更濃的機油和金屬銹蝕味,偶爾還能聽到深處傳來細微的、仿佛齒輪轉動的機括聲,顯示著這艘古船部分功能仍在頑強運作。
通道盡頭,是一扇橢圓形的、散發著微弱白光的閘門。能量流沒入門上的一個接口,閘門無聲滑開,露出其后景象——一個半球形的寬敞艙室,中央懸浮著一個由無數光絲構成的、不斷變幻的立體星圖投影,正是“歸寂海眼”及其周邊區域的放大圖。艙室四周是環形的控制臺,雖然大多黯淡無光,但仍有幾處屏幕亮著,顯示著艦船狀態和外界環境數據。這里,似乎是星艦的導航室。
“導航室還能用!”王小明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立刻撲到一處尚能運作的控制臺前,雙手飛快地在殘留的觸控界面上操作起來,“嘗試接入導航系統,獲取更詳細的海眼數據!”
就在這時,導航室猛地一震!舷窗外原本死寂的灰色海面,突然開始劇烈翻涌!不是風浪,而是整個空間都在扭曲、震蕩!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警報聲凄厲響起(雖然音箱破損,只剩下刺耳的電流雜音)!
“外部空間穩定性急劇下降!我們被卷入了某種……空間亂流!”王小明驚呼,臉色驟變,“是海眼自身的引力場!它在活動!”
透過扭曲的舷窗,眾人駭然看到,遠方的海平面不再是平坦的,而是向下凹陷成一個巨大無比、吞噬光線的黑暗漩渦!漩渦邊緣,灰色的海水被撕裂成無數碎片,空間如同玻璃般破碎,露出其后混沌虛無的背景!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能碾碎星辰的恐怖吸力,正將星槎殘骸連同周圍的一切,無情地拖向那個深淵!
“穩住艦體!”陳凡大喝,將星輝核心按在中央導航柱的一個凹槽上。星輝之力涌入,導航室的星圖投影驟然亮起,試圖與艦船殘存的動力系統聯動,抵抗那股吸力。蘇月劍意爆發,化作無形的錨索,試圖固定艦體。趙鐵柱怒吼著將金剛之力灌注腳下甲板。林火林冰聯手釋放冰火風暴,沖擊側翼襲來的空間碎片。
然而,歸寂海眼的力量超乎想象!星槎殘骸如同狂風中的落葉,根本無法抵抗,被拖著高速墜向漩渦中心!艦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各處傳來金屬斷裂的刺耳聲響!
“不行!抵抗不了!會被撕碎的!”王小明看著屏幕上代表艦體結構完整度的紅線飛速下跌,聲音帶著絕望。
“放棄抵抗!”陳凡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順著吸力進去!星輝核心與海眼有聯系,或許能指引我們找到相對安全的路徑!信任這艘船!信任清明的指引!”
他不再向外輸出力量抵抗,反而引導星輝核心的力量,與導航星圖深度融合,試圖解讀海眼內部混亂的能量流,尋找那一線生機!星圖瘋狂閃爍,無數路徑生滅,最終鎖定了一條極其不穩定、卻似乎指向漩渦深處某個相對平靜區域的能量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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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滿舵!不,是能量偏向器最大輸出!對準那條軌跡!”陳凡嘶聲指揮,此刻他仿佛與這艘古船融為一體,依靠星輝與“回響”的本能做出判斷。
殘存的推進器發出過載的轟鳴,星槎猛地一偏,沿著那條危險的軌跡,如同刀尖上跳舞般,沖入了海眼漩渦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