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殞峽的入口,如同巨獸貪婪張開的咽喉,吞噬了最后一絲來自啟明城的光線。陰冷刺骨的寒風裹挾著萬年塵埃的氣息撲面而來,其中混雜著巖石風化、稀有礦物析出以及某種難以喻的、仿佛來自時空盡頭的虛無味道。光線急劇黯淡,僅能依靠巖壁上零星分布的、散發著幽藍色微光的苔蘚提供些許照明,映照出嶙峋怪石扭曲猙獰的影子。
甫一踏入,巨大的壓力便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不僅是物理上的空氣稀薄與重力異常,更是一種作用于靈魂層面的、令人窒息的沉寂與剝離感。仿佛踏入了一片被時光遺忘、法則殘缺的禁忌之地。
“咳咳……”趙鐵柱悶哼一聲,古銅色的臉龐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先前硬抗云瀾一擊,金剛之軀受損不輕,此刻在峽谷詭異力場的壓迫下,內腑傷勢被引動,嘴角再次溢出一縷鮮血。他強撐著站穩,雙臂肌肉賁張,暗金流光在體表艱難流轉,試圖抵抗這無所不在的壓力,每一步踏在布滿碎石的谷底,都留下深深的腳印。
蘇月迅速靠近,并指如劍,一縷凝練到極致的無垢劍氣點在他后心要穴,助其疏導紊亂的氣血,清冷的眸子掃過四周,劍心映照出環境中充斥的、破碎而混亂的空間漣漪與能量亂流。“此地時空結構不穩,能量屬性……充滿湮滅特性,需極度謹慎。”她聲音低沉,帶著罕見的凝重。無垢劍心在此地受到了極大的干擾,仿佛清澈的湖面被投入了泥沙。
林火林冰兄妹立刻撐起一道微弱的冰火結界,將眾人籠罩其中,暫時隔絕部分外界侵蝕。但冰焰光芒在濃郁的黑暗中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吃力。王小明快速檢查著隨身攜帶的簡易探測儀(早已在逃亡中損毀大半功能),僅存的傳感器顯示著混亂到極致的讀數:“重力異常,局部空間扭曲……能量背景輻射超標……存在高強度精神侵蝕場……該死,這地方簡直是個天然的墳場!”
葉輕柔將所剩無幾的生命光華化作最細微的雨絲,灑在同伴身上,尤其是重傷的趙鐵柱和消耗巨大的陳凡身上,滋潤著他們干涸的經脈與識海,但她自己的臉色也越發蒼白。白芷緊閉雙眼,預知力在此地幾乎完全失效,反饋回來的只有一片破碎的、充滿絕望與終末景象的黑暗漩渦,讓她神魂陣陣刺痛。燼緊靠著巖壁,左臂那被星輝凈化后的印記傳來陣陣寒意,并非之前的躁動,而是一種仿佛接近了某種“終點”的沉寂感,讓他心神不寧。
陳凡的狀況最為糟糕。強行引導九曜合一撕裂能量屏障,又透支“回響”之力維持通道,他的識海如同被撕裂般劇痛,靈魂層面傳來陣陣虛弱感。他強忍著眩暈,將星輝核心貼在額頭,依靠其中精純平和的星辰之力勉強穩住心神,同時將“回響”之力收縮到最小范圍,如同盲人探路般,小心翼翼地向峽谷深處延伸。
“回響”反饋回來的信息支離破碎,充滿了扭曲的空間斷層、狂暴的能量漩渦以及……無數強大存在隕落后殘留的不甘與怨念碎片。這條峽谷,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墳場,埋葬著難以想象的古老存在。
“不能停留……追兵很快會到……”陳凡聲音沙啞,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識海的抽痛,“找……相對安全的地方……休整……”
隊伍在黑暗中艱難前行。峽谷并非筆直,而是蜿蜒曲折,時而寬闊如廣場,時而狹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腳下是松軟的、不知積累了多少萬年的塵埃與碎骨混合物,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沙沙”聲。巖壁上除了發光苔蘚,偶爾可見一些巨大的、早已化石化的奇異骨骼嵌在其中,或是一些殘破的、風格古老的金屬碎片,無聲訴說著曾經的慘烈。
行進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一片相對開闊的洼地,洼地中央,歪斜地矗立著幾根斷裂的、銘刻著模糊星辰圖騰的巨大石柱,似乎是一處遠古遺跡的殘骸。石柱圍成的區域內,那種無所不在的壓迫感似乎稍弱一些。
“就在那里……暫歇……”陳凡指向石柱群,身體已搖搖欲墜。
眾人互相攙扶著,踉蹌步入石柱范圍。一進入其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果然減輕了不少,仿佛有某種殘留的力場在起作用。趙鐵柱再也支撐不住,背靠一根斷柱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暗金色的光澤黯淡到了極點。蘇月立刻在他身邊盤膝坐下,劍意籠罩二人,助其療傷穩定。林火林冰撤去結界,也幾乎虛脫,靠在一起調息。王小明抓緊時間試圖修復探測器。葉輕柔不顧自身消耗,全力為傷勢最重的趙鐵柱和陳凡療傷。白芷疲憊地靠坐著,努力平復混亂的心神。燼則警惕地注視著來的方向,左臂的寒意讓他對潛在的危險有種詭異的直覺。
陳凡背靠冰冷的石柱,星輝核心傳來的溫潤能量緩緩修復著受損的識海。他閉上眼,仔細感知著這片遺跡。石柱上的圖騰雖然模糊,但風格與星骸殿堂、星輝核心同源,只是更加古老、蒼涼。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悲壯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守護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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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或許是遠古某處前哨站,或者……最后防線的一部分。”陳凡緩緩開口,聲音虛弱卻帶著思索,“星殞峽……難道真的是群星隕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