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出“碎影回廊”的瞬間,九曜眾人尚未來得及平復翻騰的心緒與消耗巨大的精神,便被眼前景象攫住了呼吸。通道在此處豁然開朗,映入眼簾的并非預想中更加險惡的巢穴或陷阱,而是一片難以用語形容的、巨大無比的地下空間。
空間的穹頂高遠得仿佛沒有盡頭,由無數斷裂后又被混沌能量強行扭曲、熔接在一起的巨大金屬骨架和晶體管道構成,如同某種史前巨獸畸形的胸腔。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單純的腐臭或混沌氣息,而是一種沉重到極致的、混合著無盡怨念、瘋狂執念以及……一絲令人心悸的熟悉感的威壓。這威壓如同實質,壓迫著每個人的靈魂,連剛剛經受過星樞能量強化的曜印都感到了陣陣刺痛。
空間的中心,并非什么猙獰的怪物王座,而是一座由無數漆黑骸骨、破碎兵器以及扭曲的金屬殘骸堆積而成的、高達百米的巨大祭壇。祭壇頂端,懸浮著一團不斷蠕動、變幻形態的深邃黑暗。那黑暗并非虛無,而是由最精純的混沌能量凝聚而成,其核心處,隱約可見一個蜷縮的、人形的輪廓,散發著源心石碎片劇烈示警的、與星鑰同源卻徹底墮落的恐怖波動!
而最讓九曜眾人,尤其是陳凡,心神劇震的是——祭壇四周的空間中,漂浮著無數閃爍不定的記憶碎片光影!那些光影中反復出現的,正是他們曾經熟悉的校園、并肩作戰的場景、以及……林夜那張時而陽光、時而扭曲的面容!從初獲力量的迷茫,到目睹災難的憤怒,再到追尋力量的偏執,最終……歸墟之門前的瘋狂與決絕!林夜墮入深淵的整個過程,如同無聲的默劇,在這詭異的空間中循環上演!
“林夜……?!”趙鐵柱失聲驚呼,虎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瞪著祭壇頂端那黑暗中的輪廓。蘇月握劍的手微微顫抖,清冷的眸子首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林火林冰、王小明等人也無不色變,那段被刻意埋藏的傷痛與背叛,以如此殘酷的方式重現眼前。
陳凡的心臟如同被無形之手攥緊,呼吸驟然停滯。星鑰在掌心灼熱滾燙,源心石碎片傳遞來的不再是單純的指引,而是一種撕心裂肺的悲慟與無法喻的憤怒!他的“回響”之力不受控制地蔓延開去,清晰地捕捉到,祭壇頂端那團黑暗核心中散發出的靈魂波動……與林夜同源!但已徹底被混沌侵蝕、扭曲,充滿了毀滅與死寂的意志!
“不可能……他明明……”葉輕柔臉色煞白,懷中的嫩芽劇烈顫抖,散發出強烈的排斥與悲傷。
就在這時,祭壇頂端的黑暗一陣劇烈翻涌,那蜷縮的人形輪廓緩緩舒展、抬頭。一張面孔顯露出來——依舊是林夜的五官,但膚色慘白如紙,雙眸漆黑如墨,沒有絲毫眼白,嘴角掛著一種混合著無盡痛苦與瘋狂嘲弄的詭異笑容。他周身籠罩著實質般的混沌氣息,強大、邪惡,卻又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熟悉感。
“凡哥……還有……大家……”林夜(或者說,占據了他軀殼的存在)開口了,聲音沙啞扭曲,仿佛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你們……終于來了……我……等了很久……”
“你不是林夜!”陳凡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聲音冰冷如鐵,星鑰光芒大盛,指向祭壇,“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林夜在哪里?!”
“我?”‘林夜’低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涼與瘋狂,“我就是林夜啊……或者說,是他選擇成為的我……是他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后,擁抱的……終極真理……”
隨著他的話語,周圍的記憶碎片光影加速流轉,最終定格在歸墟之門前,林夜啟動萬象熔爐、身體被混沌洪流吞噬的最后瞬間。但光影中的畫面與陳凡的記憶出現了偏差——在那最后關頭,并非純粹的混沌吞噬了林夜,而是有一股更古老、更狡猾的黑暗意志,趁機融入了他崩潰的靈魂,放大了他所有的負面情緒與偏執理念,將他轉化為了如今的形態!
“看到了嗎?”‘林夜’張開雙臂,周身黑暗涌動,“歸墟之門……不過是鑰匙……真正的力量,是擁抱這永恒的寂滅!這個腐朽、虛偽的世界,唯有徹底凈化,才能迎來新生!而你們……我曾經的伙伴……將成為新紀元誕生的……最好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