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內,空氣污濁而沉重,墻壁上驅霧石散發的微弱藍光,勉強驅散了噬魂霧的直接威脅,卻無法照亮每個人心底悄然滋生的陰影。九曜眾人與三位形容枯槁的幸存者分坐兩處,中間隔著無形的界限,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陳凡的“回響”如同最精密的傳感器,捕捉著空氣中每一絲細微的波動。他能“聽”到趙鐵柱胸腔內氣血翻涌的悶響,那是金剛不壞之力在對抗外界恐怖吸力的同時,也在壓制著因環境壓抑和對陌生幸存者本能不信任而升騰的躁動。蘇月看似閉目凝神,但指尖在劍柄上無意識的輕叩,暴露了她劍心正在抵御著從另外兩位沉默幸存者身上散發出的、近乎絕望的負面情緒侵蝕,那是一種如同淤泥般粘稠的精神污染。林火掌心的火焰氣息時而明滅不定,林冰周身的寒意也愈發內斂,兄妹二人都在努力維持著那脆弱的冰火平衡,避免被這絕望的環境帶向某個極端。
而那三位幸存者,則如同三具披著人皮的枯骨,蜷縮在角落。最初開口的那人,名叫老葛,喘息稍平后,渾濁的眼睛便不時在九曜眾人身上掃過,尤其是在葉輕柔懷中的嫩芽和陳凡掌心的星鑰上停留最久,那眼神深處,除了劫后余生的慶幸,更有一絲難以喻的、仿佛評估貨物價值的算計。另外兩人則始終沉默,如同驚弓之鳥,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能讓他們渾身一顫,但偶爾抬眼看向九曜眾人時,眼神中卻閃過一絲極快、極隱晦的貪婪與……嫉妒?
“多謝……多謝諸位相救……”老葛嘶啞著開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若不是你們……我們三個……怕是也成了外面那些枯骨了……”
陳凡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同是落難之人,不必客氣。老葛,你們在此地多久了?對這噬魂霧和這片沼澤,了解多少?”他需要信息,更需要判斷這三人的底細。
老葛嘆了口氣,臉上皺紋如同干涸的河床:“多久了?記不清了……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這鬼地方,沒有日升月落,只有霧來霧散……我們‘玄骨村’原本有百十口人,靠狩獵沼澤里的低階變異獸和采集一些耐腐的苔蘚為生,靠著先祖傳下的這幾塊‘驅霧石’,倒也勉強能活……可自從那次大霧之后……”他眼中閃過極致恐懼,“那霧……變成了紫色……活了一樣……見什么吸什么……村子……就這么沒了……就剩我們幾個躲在地窖里,靠著存糧和偶爾霧散時冒險出去找點吃的,茍延殘喘……”
他的說辭聽起來合理,但陳凡的“回響”卻捕捉到一絲極其微不協調的精神波動——當老葛提到“先祖傳下的驅霧石”時,他的心跳有瞬間的加速,眼神也有一絲飄忽。
王小明突然插話,語氣帶著探究:“驅霧石?這種能量晶體技術含量不低,不像是一個原始村落能擁有的。它們的能量反應,與沼澤深處的能量環境有很高的契合度,更像是……專門為適應此地環境而制造的。”
老葛臉色微微一僵,隨即苦笑道:“這……我們也不懂,祖輩傳下來的,說是很久以前,有外面來的‘行者’留下的……”
“行者?”蘇月睜開眼,清冷的目光如劍般刺向老葛,“什么樣的行者?”
老葛被蘇月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支吾道:“都……都是老輩人口口相傳,說是一些穿著奇怪衣服、能飛天遁地的人……留下了這些石頭和建造村子的方法……具體的,早就失傳了……”
漏洞百出!陳凡心中警鈴大作。這老葛絕對有所隱瞞!這驅霧石,這村落的布局,甚至可能這噬魂霧的異變,都絕非簡單的原始村落傳說能解釋通的。
就在這時,地窖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頭頂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瘋狂撞擊著封堵入口的石板!墻壁上的驅霧石光芒急劇閃爍,明滅不定!
“不好!噬魂霧在沖擊地窖!”老葛驚恐大叫,“這次……這次比以往更兇猛!驅霧石快撐不住了!”
趙鐵柱怒吼一聲,金剛之力爆發,雙掌抵住頭頂的石板,古銅色的肌膚下青筋暴起,硬生生抗住了那股巨大的沖擊力!但每一次撞擊,都讓他氣血翻騰,腿上的舊傷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林火急道,掌心的火焰因焦急而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