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臨時居所內,一片寂靜。
夕陽的余暉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狹長的、如同傷口般的橙紅。
賽羅與泰羅等奧并不放心西瑟斯身處黑暗陣營,所以他找來了,循著一絲極其微弱的、熟悉的能量殘留,找到了這處隱蔽的落腳點。
沒有感應到任何明顯的防御或警戒能量,門扉在他指尖輕觸下便無聲滑開。
客廳的光線很暗,窗簾嚴實地拉著,只有縫隙間透入的幾縷天光。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弱的能量氣息,既不純粹是光,也不完全是暗,更像是一種……虛弱的波動。
賽羅放輕腳步,銳利的目光掃過客廳,空無一人。
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收緊,一種不好的預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走向唯一緊閉的臥室房門。
手放在門把上,他停頓了一瞬,最終還是緩緩推開。
房間比客廳更加昏暗,只有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
他的視線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張靠墻的大床,以及床上那抹蜷縮的身影。
然而,在看清那身影的瞬間,賽羅整個人僵立在門口。
那……是西瑟斯?
記憶中的西瑟斯,總是帶著少年清瘦單薄的身形,藍色的軀體或是人間體那未完全長開的、帶著青澀冷峻的少年模樣。
可眼前……
床上的人側身蜷縮著,身上松散地蓋著一層薄毯,勾勒出的卻是成年男性修長的身體線條,肩寬腰窄,腿型筆直而結實。
那頭鋪散在白色枕頭上的發絲如同最沉寂的夜空般濃密的微卷黑發,光澤內斂,襯得那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小片后頸肌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他的臉大部分埋在枕頭和臂彎里,但賽羅能看到他清晰了許多的下頜線,以及左側臉頰旁,一小縷黑發被精巧地編成了一根細辮子,用一根看不出材質的、暗金色的細繩系著,安靜地垂落,平添了幾分難以喻的、破碎的易碎感。
他似乎在熟睡,但眉頭卻無意識地緊蹙著,仿佛在承受某種無形的痛苦,長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脆弱地垂著,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他的呼吸很輕,輕得幾乎難以察覺,這讓賽羅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震驚如同海嘯般席卷了賽羅的思維回路。
這是……怎么了?
還是某種他不知道的變故?
西瑟斯身上發生了什么?
但緊隨震驚之后涌上的,是一種更加洶涌、更加陌生的情緒,毫無預兆,卻瞬間照亮了他所有的感知。
這顆在無數戰斗中錘煉得堅硬的心,此刻卻因為床上那人脆弱又驚人的模樣,不受控制地瘋狂鼓噪起來。
一種純粹的、不摻任何雜質的悸動,源于視覺的沖擊,更源于靈魂深處某種早已埋下、此刻破土而出的確認。
“……西瑟斯?”他試探性地、極輕地喚了一聲,聲音干澀得幾乎不像他自己的。
他放輕了所有動作,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賽羅才發現成年體的西瑟斯面容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線條更加清晰利落,融合了男性的俊朗與一種奇異的、近乎神性的精致,即使是在沉睡與病弱中,也散發著令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
擔心迅速壓過了那懵懂的心動。
西瑟斯的臉色太差了,那不是普通的蒼白,而是一種近乎失去生命力的灰白,周身的氣息微弱得如同即將熄滅的星辰。
賽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單膝跪在床邊的地毯上,讓自己能與西瑟斯平視。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極其輕柔地碰觸了一下西瑟斯的臉頰。
觸感微涼,細膩,卻缺乏生機應有的溫度。
這冰涼的觸感讓賽羅的心狠狠一沉,他的指尖順著那流暢的臉部線條緩緩移動,最終輕輕捻起了那縷被編成小辮的黑發。
發絲柔軟而順滑,纏繞在他指尖,仿佛也纏繞住了他此刻紛亂的心緒。
他就這樣注視著西瑟斯沉睡的容顏,目光如同最細致的刻刀,描摹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緊抿的薄唇,他臉頰旁那縷特別的發辮。
一股熱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賽羅的臉頰,甚至蔓延到了耳根。
他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燙,臉紅得厲害,這種陌生的、無法掌控的身體反應讓他有些無措,卻又甘之如飴。
他輕輕放下那縷發辮,然后,他試探性地、用自己溫熱許多的手,覆上了西瑟斯搭在薄毯外的那只冰涼的手。
他將那只骨節分明、此刻卻軟綿無力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試圖用自己的溫度去驅散那份寒意。
“西瑟斯……”他壓低聲音,如同耳語般小聲呼喚,聲音里帶著懇求與擔憂:“喂……你怎么樣了?能聽到我嗎?”
似乎是他的呼喚和觸碰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體內能量的本能需求,沉睡中的西瑟斯忽然極其輕微地蜷縮了一下身體,像是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打擾,又像是在抵御某種內部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