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律加德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兄長瞬間緊繃的能量場,他急忙開口,試圖打斷這危險的對話:“姐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那只是個意外!”
“意外?”
卡蜜拉嗤笑一聲,毫不留情地繼續追擊,她要將這個扎眼的家伙徹底釘在恥辱柱上:“多么輕描淡寫的詞,一個所謂的‘意外’,就剝奪了他正常成長的權利,讓他承受了無數異樣的目光和難以想象的痛苦。而你,這位始作俑者,如今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在這里扮演著關心弟弟的好哥哥角色?真是令人作嘔的虛偽!”
她的辭愈發尖銳,每一句都像鞭子一樣抽在托雷基亞的心上。
赫律加德臉色驟變,急切地看向托雷基亞:“哥哥!不是那樣的!那只是個意外,我從未怪過你!”
他深知這件事對托雷基亞的打擊有多大。
托雷基亞臉上的笑容,在卡蜜拉說出那番話的瞬間,徹底消失了。
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與平靜,仿佛暴風雪前的死寂,他眼中所有的玩味和興味都褪去了,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暗。
他輕輕推開赫律加德試圖安撫他的手,向前邁了一步,與卡蜜拉正面相對。
他的姿態依舊優雅,甚至比剛才更加挺直,但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卻陡然變得危險而壓抑。
“卡蜜拉……女士。”
托雷基亞開口了,聲音依舊柔和,卻像是裹著天鵝絨的冰刃,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你對我,以及光之國的了解,似乎都來源于一些……道聽途說的碎片,并且摻雜了過多主觀的、缺乏實證的想象。”
他微微偏頭,猩紅的眼燈斜睨著卡蜜拉,帶著一種學者式的、令人火大的審視:“關于那場你口中的‘事故’,其復雜程度遠超你的理解范疇。將責任簡單地歸咎于某個個體,是缺乏邏輯和宏觀視野的短視行為。看來,超古代的文明雖然璀璨,但在科學倫理與事故歸因的辯證思考上,似乎有所欠缺。”
他不僅完全回避了卡蜜拉的指控,反而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學術口吻,反過來質疑卡蜜拉乃至整個超古代文明的“落后”與“短視”。
“至于西瑟斯的形態……”
托雷基亞的目光轉向赫律加德,那冰冷中瞬間注入了近乎扭曲的狂熱與欣賞:“我認為他現在的樣子,完美地超越了我所有的想象。這力量并非‘來歷不明’,而是他潛力的展現,是進化的一種可能。停滯?不,我認為這是一種……躍遷前的沉淀。你無法欣賞這種超越常規的美,我只能表示遺憾。”
他巧妙地將卡蜜拉的指責轉化為對赫律加德新形態的贊美,并再次隱晦地諷刺卡蜜拉“不懂欣賞”。
卡蜜拉被他這番避重就輕、倒打一耙的論氣得金色眼燈光芒大盛,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沸騰的巖漿般翻滾起來:“巧令色!托雷基亞,你也就只剩下這張嘴皮子了!把無能和無辜者的犧牲粉飾成所謂的‘進化’與‘沉淀’,這就是你們光的虛偽嗎?!”
托雷基亞輕笑一聲,話鋒一轉:“卡蜜拉女士,可據我所知,西瑟斯在超古代,似乎也并未在你的羽翼下獲得真正的安寧,反而數次瀕臨……嗯,‘消散’?看來,你所謂的庇護,效果也相當有限。”
他精準地反擊。
“你——!”卡蜜拉被戳到痛處,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周身黑暗能量劇烈涌動,顯然被激怒了。
“姐姐!別說了!”
赫律加德看向卡蜜拉,眼神帶著懇求:“姐姐,哥哥他……并非有意,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他又轉向托雷基亞,語氣同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哥哥,姐姐只是關心則亂,她沒有惡意。”
“關心則亂?我理解。”
托雷基亞對赫律加德溫和地點了點頭,仿佛一位寬容的長者:“畢竟,并非所有人都具備理性處理情緒的能力。”
他這話看似是對赫律加德說,目光卻意有所指地掃過卡蜜拉。
然后,他再次看向卡蜜拉,眼燈中閃爍著一種近乎憐憫的光芒:“卡蜜拉女士,你對西瑟斯的保護欲,令我……感動。但請你明白,我與西瑟斯之間的羈絆,源自血脈,歷經歲月,其深度與復雜性,絕非外人憑借些許片段信息就能妄加評判的。您所謂的‘庇護’,在光之國與m78星云看來,或許有著……不同的定義和解讀。”
“你——!”卡蜜拉幾乎要再次動手,赫律加德死死地攔著她。
“哥哥!”赫律加德又無奈地看向托雷基亞,眼中帶著懇求,希望他不要再刺激卡蜜拉。
托雷基亞接收到弟弟的目光,從善如流地攤了攤手,做了一個“我很大度”的姿態,不再語,但那嘴角噙著的微笑,和眼中毫不退讓的冰冷,都表明他并未真正罷休。
卡蜜拉看著托雷基亞那副游刃有余、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再看看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赫律加德,強行壓下了立刻將這奧撕碎的沖動。
她冷哼一聲,別過臉去,但胸口的起伏顯示著她的怒意遠未平息。
一時間,荒星之上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只有赫律加德,站在兩位至親之間,感受著他們無聲的角力與對自己同樣熾熱卻彼此沖突的情感,內心充滿了無力與焦灼。
該怎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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